一個灰布衣裳的漢子撲倒在她麵前,裴霈掃了一眼對方布滿血汙,看不太清楚麵孔的臉:“可問出什麼沒有?我並不擅長審問。”
“自然,壽康帝姬就藏在距此地十裏遠的莊子裏,咱們乘馬車,很快就能走個往返,隻是城中追捕王爺的還有幾波人,若是回城,隻怕很難救出王爺,此人如何處置?”
那暗衛姿態狀似恭敬,裴霈心裏卻明白。
這是沈照身邊用老了的暗衛,怎會不知要如何處置這種事?無非是要探探她的底罷了。
“殺幹淨,這種事難不成還需要我來教嗎?”
裴霈目不斜視,示意半夏等人服侍她回馬車上,輕飄飄處置的仿佛不是人命,而是某一件不喜歡的衣裳。
身後一聲刀劍沒入皮肉的悶響。
“先回城想辦法,另一輛馬車也帶上,城門有沒有你們的人?讓我們能鑽空子進城。”
裴霈伏在春凳上閉目養神。
既然已經知道壽康帝姬的所在,那麼倒也不著急。
“你手上應該還有人手,派人去盯著壽康帝姬,今日殺了這些人,消息不要半個時辰就會傳回他們的主子耳朵裏,到時候壽康帝姬隻怕又要不知下落,若是沒法子進城,就讓人在城內不要緊的地方縱火。”
如今看管城門的乃是五城兵馬司,且天下承平許久,京都又是首善之地,愈發太平無事,五城兵馬司的官老爺們個個腦
滿腸肥,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壽桃點心,一旦出了點亂子,勢必能夠渾水摸魚。
她一番安排說不上十全十美,卻也勉強能夠算作麵麵俱到,原先對這位屢次拒絕自家王爺的女子還心存不滿的暗衛,此刻倒也略微乖覺起來。
在他們離開之後的一炷香後,方才裴霈等人落腳的村子裏,便轉出幾個漢子來。
一聲呼哨,碧空中驟然掠來幾隻鷹隼。
外麵的情況究竟如何,沈照此刻一概不曉,他昨日在北門到底沒法以一敵眾,委實傷得不輕,又折了幾個侍衛,好不容易才逃開那些鷹犬的追索,此刻正蝸居在一處隱秘接頭點養傷。
這是一處院落中極其狹窄的隔間,四周都用木板嚴嚴實實封閉,從外看,便與牆壁無異,隻要不是此地被直接察覺搜探,這裏便是最安全的。
但狹窄與黑暗往往催生出別的情緒,當這些情緒伴隨著身體上因傷口而引出的熱意與苦痛時,更容易讓人急躁發狂。
沈照隻能試圖用別的法子來解決這個問題。
他舔了舔已然幹澀開裂的嘴唇。
也不知道霈霈如今在做什麼,我一時間沒法回宮,在宮中的暗衛,必然已經扮作我的模樣,隻是不曉得她傷口還痛不痛,有沒有胃口,又是否有好好吃藥。
東宮賊心不死,如今卻也不知道有沒有為難裴霈。
他滿腦子亂糟糟的,都是擔憂裴霈如今處境。
渾然未曾注意到,在狹窄的木板縫隙
之外。
那燦爛熾烈的光芒,正在逐漸逼近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