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鼎盛之家，規矩自然極嚴，決計不會有這等有損門麵的事情發生，如今靖國公府門前如此，其間艱難，可見一斑。
漱玉搖頭，徑直越過靖國公府門前向外走。
全然沒見靖國公府角門處一閃而過的一抹流金暗色。
“還有人來打探？”
靖國公府軒和苑內，靖國公大夫人看著坐在自己身邊身披香雲紗的蔣大姑娘：“晴娘，你要看清楚。”
蔣大姑娘頷首：“看清楚了，那理應是個女子，卻不知道為何扮作男子身，還是個生麵孔，也不知是誰家派來的探子。”
“不管是誰家來的，咱們都要仔細小心，如今遠致在宮中與那位沈王爺交好，若非咱們靖國公府在外人看來確實落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近那位沈王爺，陛下不會準許的。”
蔣大姑娘未曾去問她自年幼時就已經知道的答案：既然靖國公府還未曾敗落，
又為何要與陛下分道揚鑣？
從她幼年時，看見那位陛下在靖國公府內的做派開始，就分外明白：已經羽翼豐滿的梟是不需要曾經輔佐它的羽翼的，甚至會以極端的手段褪去不光彩的曾經。
這位姿容秀美端莊卻遲遲未曾定親的少女，將手中茶湯奉上：“致哥兒辛苦，我也不能坐視不管，娘，改日咱們是不是要關照關照裴家？”
這是後宅裏頭拉近距離的手段，從自家那位兄弟傳回家的消息來看，沈王爺在乎裴娘子，而裴娘子委身做妾，為的也不過是救出裴家，他們靖國公府在本朝曆經風雨數十年，如今雖然表麵落魄，但根係深埋底下，真要看顧裴家，也並非不行。
“你當真要看顧裴家？莫要忘了你爹的意思，等到咱們扶持沈王爺上位，你是要做皇後的，若是裴家死盡，那位裴娘子空有情愛，在權勢上全然無法與你媲美，晴娘，你要自己想明白。”蔣大夫人看著自己這位自小就有主意的女孩，“況且你當初暗中見過沈王爺，對他不也十分喜歡麼？”
蔣大姑娘抬起腦袋，發髻後的燕尾垂落，她生得豐腴，肌膚雪白，此刻雙頰羞紅，便如半開牡丹，隻是那雙眼睛裏除了羞怯，還有堅定：“母親，沈王爺是從邊關廝殺出來的人，當初他就能為了裴娘子那般與東宮那位對上，如今更甚，女兒不願做第二個霍家女，也不願沈王爺對父親
言說所謂故劍情深。”
此話一出，蔣大夫人也不由得歎息。
那位曾經的平江世子若是登基，必然不是什麼任人擺布的傀儡，古往今來，但凡有些能耐的天子，哪有不將自己心愛女子扶作皇後的？自己夫婿當初那般想法，她便覺得不妥，隻是當今世道，哪有內宅女子置喙的餘地？
“既然你想明白，那便去做，隻是一件事，不要輕易讓你父親知道，否則我也攔不住，若是他執意要做些什麼，如今那兩位羽翼未曾豐滿，還當真未必攔得住他，到時生米做成熟飯，你也無可後悔了。”
蔣大姑娘應聲，伏侍著自家母親吃盡那盞茶湯，便叉手俯身告退。
她離開正房後，徑直回到自己的院子內，讓周圍伏侍的女使退下後，這位蔣家被寄以厚望的大姑娘便從妝奩內取出一張小像，她的指尖貼在其上摩挲，片刻後，她又將這張小像封存在妝奩底層：“梳妝，咱們去拜見六皇子妃。”
王婉這陣子日子過得尚且還算滋潤。
雖然當初太子出事，有些餘韻波及到了六皇子府，但因罪魁禍首尚未被抓獲，且當初趁著太子昏迷對太子下手的人，也還未落網，故而六皇子府的動蕩，不過是片刻。
她如今已經身懷有孕，六皇子卻不曾張羅著要納妾，對尚且年輕的王婉來說，這便是極好的事情。
“娘娘，靖國公府的姑娘遞了帖子來，說是想見您，您可要見上
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