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從自家那位公爹住處回來後,便當即打發了自己的陪嫁丫鬟回娘家一趟:既然自家公公不是當真扶不上牆的爛泥,那就有必要與父親說上一句,如今陛下雖然春秋鼎盛,但到底是年紀大了,東宮固然穩固,然上次鬧出的那場風波,很難讓人相信,東宮那位是長壽之人,
一旦東宮出事,幾位成年的皇子都虎視眈眈,如今邱家已經與淮南王府捆綁在一條船上,自然要共商對策,且自家那位公爹多年在外未曾歸家,邱氏自己心裏也隱約懷著揣測,作為世家貴女的直覺令她決意請自家父親前來。
她才吩咐好裴家丫鬟,藺江陵便推門而入,這是兩夫妻久別後的一次重逢,但在生死間走過一遭的邱氏對待藺江陵,已經失卻了原本的少女情懷:“世子今日來,可是為了公爹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去通知父親,到時父親會前來拜訪。”
邱氏極其冷靜地看著藺江陵,示意侍女奉茶,兩夫妻對坐而下:“若是您當真想保著裴姨娘,倒也不是不成,公爹那處,我會去說,但是世子。”邱氏看向藺江陵,“這淮南王府未來的主子,必須是我腹中之子,亦或者由我撫養。”
“不必了,裴氏不會再回來,待到中秋夜宴後,就將她留在東宮。”藺江陵的神情未曾改變,仿佛方才被淮南王險些抽離精神氣的人並不是他,“至於淮南王未來的主子,不會
從旁人腹中誕生。”
邱氏臉上的笑容這才變得真情實意起來,這一夜,藺江陵並未從邱氏屋中離開。
邱家、淮南王府、靖國公府在朝堂之外互相試探纏鬥著,攪動起微妙地湧動暗潮,但是這股暗潮暫時對任何事都還沒有影響,中秋夜宴仍舊穩妥的向前推進,康貴妃被放出來開始主持中秋夜宴的相關事項。
在中秋夜宴前三日,犬戎使團入京。
“今日陛下接見犬戎使團,裴娘子,你便陪著壽康一道去見見,先認上一認,日後壽康嫁過去也順遂些。”康貴妃坐在圈椅上看著這陣子以來分明滋潤不少的裴霈,笑容卻分外和煦。
按照規矩來講,原本像壽康帝姬這樣的皇室女子,和親前應當獨自齋戒清修,以免鬧出什麼亂子來,至於私下偷看未婚夫婿這種事情,原本也會死不應該發生的,但這陣子康貴妃沒少在天子麵前垂淚,這麼多年下來,就算是養了一條狗也該有感情,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故而在那位天子大手一揮下,壽康帝姬原本應該遵守的規矩,瞬間蕩然無存,隻是不知道康貴妃非要指名自己陪著壽康帝姬一道過去,圖謀的又是什麼。
裴霈漫不經心的想著,俯下身應承,轉頭就讓半夏替她尋來幕籬,壽康看著裴霈:“裴娘子這是做什麼,在宮中還要做如此打扮,難不成是防備著誰?”
“如今恰逢桂月,妾自幼沾染不得,如今
既然要陪同帝姬前去,自然不敢損傷麵容,以免傷了帝姬貴體,妾與帝姬命格相輔相成,還是要多加小心為好。”裴霈將麵容完全遮住,對著壽康帝姬解釋道。
壽康帝姬哼小醫生,顯然並未相信,但卻也沒有戳穿裴霈,而是任由裴霈從頭到腳都遮掩的嚴嚴實實,與她一道登上步輦。
“聽聞中原送來的和親女生母乃是絕色,想必那位帝姬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見上一麵。”今日天子在禦花園麵見犬戎王子,壽康帝姬與裴霈自然而然的便往禦花園行進,隻是還未曾入內,便聽得粗嘎笑聲。
“再貌美尊貴又能如何,等到回到塞外,她便是王子的四十九位妾侍,什麼以正妻迎娶,我們犬戎未來的王決不能是留著懦弱血脈的中原人,等到來年開春,我們的戰馬與羔羊都肥壯,到時候中原隻怕要送更多的東西來,到時候,咱們要讓中原皇帝把陳絀悻跟那個姓沈的小崽子的腦袋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