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誰讓她在無聲無息地中了毒素呢?左清說這是攝入檀香裏的毒,本身沒有大的危害,隻是會讓人精神恍惚,終日昏昏沉沉而已。但若久了,也會危及身體,以致精神失常。幸好對方怕被發現,量放得極少。
放眼府內,誰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如此呢?
“府內的物品都是老總管掌權的,除了他沒人敢對這些檀香做手腳,但……”千絲欲言又止,老總管雖然年過五旬,但身子硬朗也健談,宅心仁厚,真誠待人,更不見他暗地裏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這樣做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他不過是想法子讓我停止那些無聊的遊戲罷了。”似看透了老總管的心思,賀蘭月的臉上也沒有惱怒之意,“不過留著他也是不行了,改日你找個借口讓他回鄉養老吧。”
一旦發現這個秘密,她就算想挽留也是不得的,妖月的形象已在,破壞了原有的奸妃形象別人反而不信。
不知何時,她身上衣裳被褪去隻穿了件中衣。坐在旁側的左清,讓右靜和千絲分別按住她,一針接著一針地紮下來。
這一下午,走廊盡頭的那個屋子始終沒有打開窗戶,眾人卻能清晰地聽見耳邊傳來那一波又一波的聲音:“啊……啊……疼啊……嗯……啊……”
窗戶裏那搖來晃去的人影看得眾人唏噓不止。
太不知恥了,大白天的居然還是幾個女人在房裏就就就做那樣的事情!簡直簡直……簡直就是敗壞國風啊!
老鴇站在角落裏繼續老淚縱橫,親愛的左清右靜姑娘啊,為難你們了,為了我們的瓊玉樓能繼續經營下去,就隻好犧牲你們了啊……
過了許久,賀蘭月才醒來,額頭細密地布著汗珠,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換過了。
千絲擰了一把手巾給她擦臉。
“查到了嗎?思貴妃是誰?”她問的是右靜。
右靜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好體能,也身懷武功不外露,更有著敏銳的洞察力,“思貴妃入宮前,名叫北堂斜思。”
北堂斜思?怎麼也姓北堂?
她知道北堂國除了皇室的人外,子民不可以姓北堂,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身份原是長公主。”右靜道。
什麼?!
賀蘭月整個人坐起來,“思貴妃是長公主?”那麼皇上豈不是娶了自己的妹妹為妃子,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做得出來!
也太……視道德為無物了吧。
又想到思貴妃那日與北堂上雲對話的場景,心裏的一股厭惡湧上心頭。府裏的那個人也沒比皇宮裏的那個好多少。居然都大逆不道地愛上自己的妹妹,這般不容於世的感情難怪他要誦經念佛減輕罪孽了。
活該!
“咳、咳。”右靜輕咳了兩聲又繼續了,無視眼前這個人臉上的大片烏雲,“在北堂斜思成為長公主之前,其實她是肖國公的小千金。”
“哈?”這一轉三百度的事態,讓賀蘭月不禁眯起了眼睛,“右靜,你皮癢了是不是?”
剛才居然戲弄她!
左清和千絲會意地一笑,右靜這個人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右靜繼續道:“她本名肖斜思,因為生得靈巧本是自小賜給三王爺當正妃的。”說到這裏又是一頓,再抬頭看了賀蘭月一眼,這次她神色如常,“但不知為何後來皇上又收回了成命,封她為北堂斜思做了公主,再後來……”
北堂玄風弑父奪位,還消了公主的封號,納她為妃,不久封為思貴妃。其餘的皇室血脈都在那一次殺戮中死去,唯獨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北堂上雲。
但這場殺戮知道的人卻甚少,隻在宮外傳出皇上重病不治,太子謀奪皇位罪該致死,眾百官擁立北堂玄風成為新一代君王。
此後四年,便是如此。
“這麼說來,北堂玄風就是當今的皇上,而思貴妃就是當初北堂上雲的未婚妻……”這一招太狠毒了,搶了別人的未婚妻,堂而皇之地封為貴妃。雖然有中間冊封公主一事,但歸根到底還是北堂上雲和思貴妃之間先有了聯係的。
難怪在瓊花宴上,皇上這般不避諱地盯著自己。他連父親和兄長都可以輕易殺了,連弟弟的未婚妻都可以搶奪,又何況區區一個和親的妃子呢。
隻是他若真貪圖自己的美色,當初又為何賜婚給北堂上雲呢?
瞬間,她的腦海裏千百念頭流水而過。
思貴妃那雙似含著嬌柔與羸弱的雙眸,深藏的愛意又浮現在她的腦海裏,是了,因為皇上心裏也明白思貴妃對北堂上雲的愛慕,所以……他想借賜婚之名,斷了思貴妃的想念。
“嗬嗬。”賀蘭月輕笑出聲,自嘲地仰望著雕刻精致的梁子,說到底她就是一顆無辜被擺放的棋子,任其穿插,隨君高興。
“和妃……”千絲欲言又止,她的心思剔透,賀蘭月想到的她也想到了,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老鴇給了去年釀好的桃花酒,放在器皿裏煮著,此刻也飄逸出了絲絲香氣。
混合著淡雅芬芳又似增添了一味蓮子的苦澀。
“還有查到什麼嗎?”她起身坐到了桌前,拿起酒壺倒了一杯。
右靜拿出了一封信箋,“半途攔截到的,是送往宰相府邸的。”
她攤開一看,裏麵的字跡讓她眼睛一亮。
她見過他的多次批文,也知道寫這封信的人就是北堂上雲,雖然沒有署名,但可以篤定。
信的內容並無奇怪,隻是一些同僚之間互相寒暄而已。
“我不知道有沒有用,所以先帶來了。”右靜道。
北堂上雲為何無緣無故要送信給宰相呢?說的又是這些家常話,不可疑卻也可疑。
“王爺也奇怪,如果是要搞好幕僚關係,也該是送宰相大人一壇桃花酒吧,誰都知道宰相大人嗜酒是出了名的。”左清笑了笑,打趣著。
酒?一壇桃花酒?
賀蘭月的眸光頓顯金色般的光芒,瀲灩之間眉梢都翹了起來,“千絲,你以前不是很愛玩折紙嗎?你把這封信當作一半的紙折成一個酒壇子看看。”
三人不解,但千絲聽命。靈巧的手指瞬間就把信箋折成了一個酒壇,反轉過來看到那些露出字的部分,四人頓時都麵色大驚。
“今夜子時,王府書房恭候大人商討大計。”那邊上的子都隻剩了一些偏旁,看起來這些字像是一朵綻放在菊花花瓣裏的花蕊。
賀蘭月的心一驚,菊花……大計……
任誰都能想到他們要商討的是何大事,“王爺除了送信給宰相,還有誰?”
右靜摸了摸衣袖,搖搖頭,“我記不太清了,但知道有鎮遠大將軍和禦林軍總統西大人,還有些誰大致是五六個人,我見信的內容一致便都放了那些人。”
“快把信送到宰相府上。”賀蘭月不忘補一句,“別讓送信的人發覺。”
“放心吧,我點了穴他還留在巷子裏呢。”右靜走出房門,悄然離去。
賀蘭月端著酒杯的手,微微地抖了起來。
北堂上雲……北堂上雲……
他竟然……他竟然敢……
她想也不敢想下去,無法把那麼溫潤平和的一個人和殘暴無度的皇上聯係在一起。他們……應該是不同的吧?
午夜子時,三王爺的書房。
“王爺,我們何時動手?”一個老態的聲音響起,“我都等不及了。”
“宰相大人真是心急,”一個年輕的聲音跟著說,“我們的精兵這幾日陸續進城,隻要王爺一聲令下,聽候差遣。”
北堂上雲坐在中間,溫和地聽著,而後笑道:“此事也不急於一時。”他都可以等上這麼多年,也不必急在這一點時間。
老總管的聲音冒出來:“王爺,這兩個月來,奴才鬥膽把一些藥物添加到和妃的檀香裏,這些不會讓她昏迷也不奪人性命,但到王爺要行動的時候,她是起不了什麼風浪的。”
他聽聞,目光一斂,“誰準你這麼做的?”
老總管跪了下去,“奴才也是為了王爺的大計著想,今後王爺是九五至尊,怎可以有這樣一個殘暴的妃子呢?”他也沒想奪她性命,隻是讓她癡呆而已。
他卻冷了聲音:“以後不許你再自作主張,她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們誰也別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