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立刻進來一人,拱手道:“武騎尉,鬆水橋對岸出現大隊人馬。”
韓潁心下一凜,穿上靴子,拿起佩刀,惱道:“是哪路人馬?是龍銳軍?”
“兵馬不多。”來人稟報道:“不過車輛甚多,似乎正準備過橋!”
韓潁想不到這營寨剛剛建成,屁股還沒坐熱,麻煩事卻是一樁跟著一樁,出了大帳,跑到營寨東南角,便瞧見橋對岸火光衝天,亮如白晝,火光之下,黑壓壓的人頭攢動,而且車輛眾多。
“是運糧的隊伍?”韓潁立刻想到什麼,回頭道:“定然是遼西送往鬆陽草場的糧食,可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輕易過去。”他的神情此刻竟然變得興奮起來,吩咐道:“傳令騎兵,全都去橋頭。”
宋世信臨別之時,再三囑咐,對於過往的商旅,不可攔截,但是如果有糧隊出現,就要有所行動,而且還留有妙策。
所謂的妙策,其實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當初廣寧城向榆關運送糧草,半道上卻被人從車上搜找出兵器,由此而引出一場大案,榆關守將淳於布因此被卷入案件之中,最終甚至落得被押送京都的下場。
此事自然是讓遼東軍上下大為光火。
而且遼東諸將也都清楚,淳於布自然是中了龍銳軍的圈套,龍銳軍不講武德,布下圈套讓淳於布陷入案件之中,從而奪取了榆關的控製權。
不過龍銳軍這一招,也是遼東軍記在心中。
按照宋世信的囑咐,如果龍銳軍的糧隊經過駐馬坡,韓潁大可以盤查糧隊,找到機會也可以做些手腳,如果能夠在龍銳軍的糧車放幾件兵器,自然也能給對方找些麻煩。
帝國的後勤供應,雖然包括糧草裝備,但卻有嚴格的規定,糧食歸屬糧隊,而軍械裝備則是另有運輸隊伍,即使糧食和裝備同時運送,也必須分開為兩支隊伍,經過各處哨卡的時候,也必須經過檢查。
如果隻是糧食倒也罷了,但如果是運送軍械,就必須要有相應的軍械清單,而且必須得到有關衙門的批文。
糧車裏發現軍械,當然可以利用這個由頭找些麻煩,例如核對清單等等,即使最終無法給對方冠上私匿軍械之罪,卻也可以借此讓對方的糧隊無法順利通行,耽誤對方運糧的時間。
韓潁發現河對岸出現大批的車輛,立時便覺得那一定是往黑山運送糧食的車隊,機會上門,他自然不會錯過。
領著兩百騎兵如風般飛馳到鬆水橋邊,本想著對方這時候肯定要過橋,可是到得此處,發現橋麵上並無一輛車,河對岸的人馬有不少就地歇息,瞧那模樣,竟似乎沒有立刻過橋的意思。
“武騎尉,他們似乎不準備過橋。”負責哨卡的隊正湊近過來,輕聲稟道:“卑職見他們出現之時,立刻下令封鎖橋頭,讓弟兄們準備好盤查,但等了小半天,越來越多的人到了河對岸,卻偏偏沒有一個人上橋。”
韓潁皺起眉頭,白天薑嘯春帶著大批兵馬往東去,現在河對岸又出現一群人,想不到這邊卻是越來越熱鬧了。
“你過去,問問他們是哪路人馬,看看是運糧的隊伍還是商隊。”韓潁想了一下,才向那隊正吩咐道:“不用擔心,就算他們是龍銳軍的人,也不敢將你怎麼樣。”
那隊正立刻領命過去。
韓潁這才回過頭,左右看了看,盯住一名部下,正是之前去叫醒他的那人,問道:“孫庭,讓你派兩名斥候去打探薑嘯春的行蹤,可有消息?”
“武騎尉,正要向你稟報。”孫庭忙道:“其中一名斥候剛剛回來不久,稟報說薑嘯春帶著手下兵馬在榆樹崗停了下來,然後兵馬就在榆樹崗紮營,今晚應該是歇在那邊了。他們去向暫時還無法確定,不過有斥候還是在緊盯著他們,待得明日他們拔營起行,會一直監視。”
韓潁自然知道榆樹崗是什麼地方。
從順錦城前來駐馬坡的時候,便是途經榆樹崗。
榆樹崗顧名思義,在道路兩側,臨河那麵有一片榆樹林,十分茂密,而道路北邊則是有一片小山崗,小山崗也蔓延有十來裏地,山崗上也是生長著大片榆樹,是以被稱為榆樹崗。
榆樹崗下的大道是順錦城通往長武縣的必經之道,也是前來駐馬坡的必經之路,距離駐馬坡其實也不遠,最多也就五六十裏地,處於順錦城與駐馬坡中間一帶。
聽得薑嘯春率軍在榆樹崗安營,不知為何,韓潁心中卻是升起一股不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