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個人完美地配合著,不斷地變換隊形,但又各司其職,讓人眼花繚亂,又應接不暇,他找不出對方的路數,半個小時過後,他連接招都很勉強了,連續作戰已經消耗太多體力,眼前金星越來越多,根本連這七個人誰是誰都分不清楚,他的動作開始變慢,圍著頭巾的劍客突發製人,像條絲帶一樣劃過影風的身體。
剛剛平靜了些的同學們心又揪起來,伴隨那幕金屬劃開皮肉的血道的是湯思皚無法自控的尖叫,還能活下去嗎,華影風和我們,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被置於這種境地時該如何思考,她的身體沒有選擇,可悲的是,連精神也沒有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華影風連累了,可是看見同伴活生生被利器劃破,心裏無法言喻的難過和恐慌。
影飛顧不得什麼毒蟲,爬到籠子邊緣用力搖晃著,“哥!”她大喊。
“五十個打一個,你這個卑鄙的家夥!”聚傑也展開了大罵。
天山七劍不會就此收手,血慢慢滲出影風越發嚴重的傷口,疼痛反而使他清醒,翼展長空、平沙細雨!無盡劍第四、五式終於讓他和七劍客扯成平手。
雙方落地調整準備,展開對峙,七劍看似要更加認真了,影風喘著粗氣,血由於劇烈運動飛速外流,他脫下外套,係在腰間的傷口上。
“哥!不要打了,他受傷了!”影飛哭喊著,卻什麼忙也幫不上,一直都被哥哥照顧,被哥哥保護,他需要照顧和保護的時候,我卻。。。“不要再打了,你們還有沒有人性,住手啊,他受傷了!”
“吵死了。”吳均然煩躁地揮了揮手,籠子後的大漢又拉動粗繩嗎,影飛腳下的鋼板突然被撤走了,她一下子掉了下去,她自己還沒意識到站在死亡邊緣的事實便被小漫抓住了腳踝,同學們見籠底突然的漏洞都嚇得向後蹭了一大塊,近在咫尺的食物讓無花巨蟒再度活躍,它開始蠕動伸縮的脖子,影飛的神智像是被這一情境強行掏空了一樣,還未從悲傷中走出的她顯然對這場驚嚇絲毫沒有準備,歇斯底裏的驚叫刺破陰雲密布的天空和拉幫結夥的動物,幾隻狐狸都慌張地躥了出來。
“影飛!”影風不顧一切地回頭跑去,說時遲,那時快,寶劍閃過的青光不偏不倚砸在他背上,可他的速度卻絲毫不減,全力奔向影飛,七劍望著這一幕,頓了頓,又追了上去。
小漫用力上提,卻發現自己手中隻有影飛的鞋,影飛大叫著下落,完全忘記了自己由於長時間滴水未進而幹啞的嗓子,無花巨蟒張開藏有毒牙的大口,口中的黏液以很惡心的方式流了出來,她已經撐破極限了,馬上就要暈過去,影風猛地撲了過來,一劍砍斷了五花蟒的脖子,緊緊抱住影飛脫離了毒蟲坑,與此同時,七劍已經追了上來,衝著二人的後背全力刺去。
幾計重擊,不及防備的七劍被打了出去,小漫並沒有就此收起掌鋒,而是將其轉向同樣身處近處的吳均然,“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這個時候,暴不暴露實力又有什麼重要。
吳均然叫人抬走受傷的七劍,瞪了一眼憤怒的霹靂掌,又使了個手勢,兩名手下跑到兄妹二人身邊,推開受傷的影風,把影飛架回了籠子裏,而身為哥哥的他,卻毫無辦法,現在是吳均然掌管著他們的生命,不是他。
這個從小被嗬護著長大的女孩什麼形象也顧不得了,腿軟的坐都坐不起來,躺在小漫懷裏拚命啜泣,剛剛被嚇停的心髒跳得飛快,其他同學也都平息了一下過來安慰她。
本來就極度疲勞的影風開始感到後背熱辣辣的疼痛了,每一步都異常艱難,眼前的事物已經不是很清晰,他恍恍惚惚地向戰場上走去,暗示自己還撐得住,“下。。。一個。”
“等一等,至少先幫他包紮一下傷口吧,你這樣哪是什麼比武!”聚傑大喊道,“武林人都這樣無恥嗎。”
吳均然走過來,“怎麼,你也想下去嗎?”
“你最好給我小心點。”小漫一邊說,一邊擦掉影飛臉上混合在一起的巨蟒的血和她的眼淚。
這個漂亮的有些異域氣質的女孩是誰,看上去好像很厲害,而且她從頭至尾都沒有像我們一樣驚恐,她也是武林人,武林,這個隻在小說裏出現過的名詞,怎麼會硬生生地闖進我們這些平凡人的生活呢,還沒來的及接受,就瀕死了,她旁邊的男生好像在哪見過,對了,是電視裏的籃球比賽,褚衛終於想起來。不可想象和不能接受的事接踵而至,影風被砍成那個樣子,事到如今,害怕雖然是身體機能無法製止,可是光是驚恐又有什麼用呢,無法接受也被迫接受了,還不如相信他,華影風,我的朋友,我把害怕的力氣,憤怒的力氣,饑餓的力氣都用來相信你了,不要讓我們死,也不要讓自己死,如果真的要犧牲,也讓我擋在思皚前麵,現在除了相信你,我實在別無他法。
“是,我會小心你的烽火霹靂掌,可是,你們不是還有朋友嗎,神話飛腿呢,不是華影風的小情人嗎,大難臨頭獨自飛了?”吳均然一臉壞相地說。沒錯,阿景,阿海和奇迷爾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他們在哪?會不會出什麼事了,還是被抓到別的地方了。這時,吳均然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喂。。。爸爸。。。”
放下電話後,“是誰驚動了我父親的!”他大喊。
“是我。”這是個成熟有力的聲音,讓影風和影飛心裏一下子踏實了不少,“是我,雖然知道他正忙於應付神兵的盤查和盡可能保住家族的基業,但是沒想到你父親到了這種時候,還是要護著你。”
吳均然終於露出了個充滿挑戰感的表情,“天底下做父母的不都是這樣嗎,你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了嗎,錯了,華老,現在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比天下第一更重要了。”
“可至少他能讓你不要這樣為難我的孫子吧。”
“爺爺。”影飛發出虛弱的聲音。
“不為難他的話,他的朋友可能就要為難了。”
“既然這樣,多說無益。”華老拿出準備好的藥物敷在影風的傷口上並為他包紮,“你休息一會兒。”他說。
平靜下來的影飛突然從小漫懷裏坐起來,吃驚並惶恐地望著她,臉紅到了極點。
華老抽出隨身多年的寶劍,雖說不上是神器,但總比影風手裏的破銅爛鐵強得多,“能代表無盡劍的人可不隻有一個,我們華家,隨時接受挑戰!”
華老也是曾經維護過華家天下第一聲譽的統帥,果然寶刀未老,滿鬢的白發與劍配合的像多年的朋友,精湛純熟的技藝加上渾厚充盈的內力,連敗昆侖、崆峒、中山、冥王四大劍係,七個敵手,然而,人終究掩飾不了歲月爬過的痕跡,連戰數場的他已經喘的比影風還厲害了。
不隻有他是老前輩,衡山掌門到現在還留著頒白的胡須,拚內力,他絕不輸人,二人打到不可開交之際展開了硬碰硬,那是躲不過的劍鋒相對,二人全身的內勁和真氣都流通起來,誰先被耗幹誰救輸了,兩個小時過去,雙方依然在全力以赴,眼看著兩個老人開始不由自主渾身抽搐,所有人心都擰起了勁。
“小。。。韓漫,不能幫幫他嗎?”影飛拉住小漫的胳膊。
“不行,太遠了。”
兩位老人抽搐的更厲害了,突然,劍鋒交彙處被一股氣流攔腰折斷,難分難解的二人都彈開了。是影風,他又站了起來。
華老倒在地上,觸了高壓電一樣動也動不了。影風將爺爺扶到一邊,支撐著意念再度披掛上陣,吳均然的醫療組也跑出來抬走了衡山掌門。
也許是兩個戰敗同伴的激勵,五嶽劍派剩下的三個門派掌門人比預料到的更狂轟猛炸,像要報一場滅門之仇一樣,這三場下來,影風的衣服上沒有幾塊是不沾血的,身上的名牌破的不堪入目,他搖晃著穩住腳跟,“我贏了,下。。。”還沒說完,便倒在地上。
“哥!”受過一次驚嚇的影飛還是控製不住再度叫出來,她一邊喊哥哥,一邊喊爺爺,可沒有一個人能站起來回答,如果有武功的話就好了,就可以並肩作戰,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華家的女兒。
其他生死未卜的眼淚也都不爭氣地流出來,什麼也顧不上哭成一團,湯思皚躲到褚衛懷裏不敢看遠處滿身是血的影風,“為什麼呀。”
過了十分鍾,影風依然沒能爬起來,他完全暈厥過去了,眾人的悲號非但沒有縮減,反而愈演愈烈,但這次並不是為了自己也許會丟掉性命,而是恨自己不能衝上去幫他,他不知道,在倒下的那一刻,已經真真正正地成長為一個男人,他已經懂得擔當一份責任,用強悍有力的肩膀撐起了責任,也撐起了眾人生存的力量。
會死嗎,他,和我們,就此結束嗎?還是。。。
影風在稍微的緩和之下半睜開眼睛,盡管他不想醒來,他知道,眼下這個疼痛不已的身體是自己的,疼痛是他唯一的知覺,他拖起無力的身軀,把劍當成拐杖支持著自己爬了起來,“下一。。。”剛剛吐出兩個字的他,這次真的,重重地倒了下去,倒下的響聲敲碎了同伴的心,那些仿佛砍在大家心裏的一道道劍傷已經無法讓他醒來,這時候頹廢地跪在籠子裏的人,已經不會在意幹透的喉嚨和翻騰的胃酸,小華禹在兩個大漢身後無數次抹去臉上的眼淚,他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內疚,如果不是他,如果沒有被吳均然挾持,如果跟父母一同死了,影風也不用。。。
吳均然冷酷的臉也泛起一絲感傷,他注視了一會被陣風吹起衣衫的影風,動了動手指。
他的醫療小組從後方跑出來,將影風抬進了大堂裏,籠子裏的人都平複了一下心情,進入漫長的等待之中。
“褚衛,你渴嗎,餓了嗎?”湯思皚這才敢提起這個話題。
“別想這種事了。”褚衛緊擁著她,從被綁架開始就沒有合過眼睛,擔心、焦慮、恐懼、嘶喊帶來的疲勞像一場突發病讓涉世未深的孩子們熟睡過去。
聚傑、小漫和影飛睡不著,他們充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大堂入口,影飛的眼睛也快要睜不開了,差點被毒蟲咬到的她現在比任何人都打不起精神。
氣溫的下降告訴大家已經是晚上,華老的情況似乎好了些,雖然他還是無法動彈,但卻可以自然地睜開眼睛。
聚傑脫下外套披在影飛身上,“起風了,放心,影風會沒事的。”影飛知道,這種兄妹般的關懷什麼也不能說明,因為他和小漫早已在寒風中緊緊依偎在了一起。
所有的人都到大堂去了,看到籠子後負責看守的大漢睡著,小漫輕輕坐起來,“噓,我去看看影風的情況,你們千萬別出聲。”白天怕莽撞行事會使大家受傷,籠子織得不是很密,不用懼怕牛筋鋼的彈性,這會兒終於可以用縮骨功了,她來到大堂門口,影風還沒有醒來,但表情很安詳,而且正在進行輸液,呼吸蠻均勻的,她終於鬆了口氣。
這不經意的一眨眼睛,蓄謀已久的隱形眼鏡又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她開始跪在地上亂摸,不小心弄出響聲,不遠處有幾種的綠光閃爍,她顧不得了,轉身躲進樹叢。
吳均然的手下到外麵看了看,“哦,是狐狸,這些動物還真忠誠。”
她急中生智,取下長滿遍地的草藤拴住籠子跳了回去,隻有眼睛散發綠光的狐狸看到了這一切。
“既然能出去,幹嘛不逃走呢?”影飛問。
“一個人逃走有什麼用,我留在裏麵,還能保護一下大家。”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再沒有人為偶爾突然攢動的草叢和狐狸的眼睛感到驚恐,時間就在這樣的安靜中度過了,氣溫又慢慢回升,也許,外麵的天空已經陽光普照,可他們頭頂上密布的陰雲卻始終不肯預告明天的到來。
雖然看似睡的很死,可同學們很快就醒了過來,不一會大堂裏傳來些動靜,影風張開眼睛了。
生理鹽水打到盡頭,影風試了兩次才勉強坐起來,頭還是暈的,但鼻子靈敏得很,東北大米的香味將他整個身體都麻痹住,視線好不容易在香氣裏稍見清晰,一個長相極具英氣的男人在他身旁蹲下來,“喝點粥吧。”
他不受自己控製地接受了,香噴噴熱乎乎的味道瞬間流遍五髒六腑,看得出來,這個麵帶笑容、認真望著自己吃相的男人是沒有惡意的,可是心裏有種發虛的不祥預感,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你是誰,幹嘛給我吃的?”
對方很無奈地低下頭,“想要提前向華家道歉,我不該出現在這的,經濟上也不該取消與華家的合作的,我想我們已經給華老添了很大的麻煩,可在驅使下,我們不能不動搖。要知道,我們家族的規矩是,非贏即死。”他有些傷感,“要不要再來一碗?”
影風似乎從這幾句簡短的話中明白了什麼殘忍的事,心忽地寒冷起來,他搖搖頭,拖起無力的身體,“我的同伴還沒有吃飯呢。”他緩緩地走出去。
刑鬆大師一直在鑄劍房製造出斷斷續續的聲響,寒鐵的聲音經過一次又一次煆燒越來越清脆,阿景坐在異獸旁邊祈禱著等待,偶爾也心不在焉地品幾口香茶。
皇天終於不負苦心人,大師提著兩把剛出爐的寶劍出關了,還沒來得及擦去身上的汗。
“要如何吸引靈魂呢?”
“不必了,透過功力傳遞到裏麵的,是你的靈魂啊。”
阿景仿佛被異極所吸的磁鐵站起身,眼光不舍得離開連厚重的劍鞘也遮蓋不住的光芒,她握住雲布爪的劍柄,抽其出鞘,一股力量頓時貫至全身,內力一下子恢複了大半,“好厲害!”
大師笑了笑,“這無情的東西裏因為加了你的功力才會這麼強大,是你自己幫助了自己。”他將鋒雷骨一並交到她手中,“現在,就要靠你自己保護自己了。”
玉女劍一向被視為一種極為怪異的劍法是實至名歸的,無盡之怪在他們麵前也不露鋒芒,那兩個人心心相印,配合得比昆侖二老還要完美默契,剛剛連站起都極為吃力的影風到了場上交起手來便絲毫不顧傷痛,他依然在進步吧,雖然傷的很慘,悲風貫頂、深穀之音,外人大概看不出來這精美絕倫的無盡劍法是他在肢體已不受控製的情況下揮灑出來的,因為已經練習過太多遍了,身體的慣性給了他一個又一個意外的驚喜,記得爺爺曾經說過,習武之人,隻有當身體達到極限之後的練習才是進步的開端。他幾乎是抱著這個幻想完成一場又一場的戰鬥。可能,他以為打了血漿就會好吧,卻沒想到這個疼痛感被減輕的身體會變得更加僵硬無力,極限不會無休止地站在麵前,他並不具有想象中的能量。身體的慣性最終沒有現實的摩擦持久,被劃過的腿先失去了重心,他單膝跪地,那對小夫妻雙劍合並迎麵刺來,他橫翻劍鋒,運出劍氣,使出全力,應該能頂回這一重擊吧,腿已經撐不起來,隻有提前拚了。
渾厚的金屬相撞聲伴著刺眼的光芒到來,那力量真的就猶如一團雨雲將對手二人的力量完全轟走,首次出鞘的雲布爪抱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態上來就將那對小夫妻掀了個底朝天,剛獲新生的第一聲哭喊以第一股劍壓讓那女人傷得不輕。
“是阿景!”聚傑興奮地叫道。
影風抬起頭,心中頓添了底氣,“怎麼才來啊。”他微笑出來。奇怪,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希望她永遠不要來的嗎,不是應該祈禱她不會被卷進事件安全度日嗎,可是看到她的出現,還救了自己,為什麼那麼高興,就好像本該命中注定一般。
阿景的劍鋒對準正在為女人療傷的男人方向,“站都站不起來,少說點話,歇著去吧。”她將鋒雷骨丟了過去。
“你一個人?不行,他們很厲害,而且這是華家和他們的對決,一定要。。。”影風又欲唐僧。
“囉嗦,用無盡劍就可以了不是嗎,想那麼多幹嘛,現在我也算給華家,你隻要想著我就可以了。”這一刻,除了她,影風眼裏,真的一切都黑暗了,她轉過頭,微笑一下子無比迷人而堅定。
女人經過極短暫的療傷後又恢複過來,顯然他們費了不少精力,男人的憤怒沒有成功掩飾住,三人的劍氣糾結起來。
影風握住鋒雷骨的劍柄,內力頓時充盈全身,而且很明顯地感受到它的靈魂,不需要浪費內功給劍,它就會自行散發出強大的劍壓,比起別人手裏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更重要的是,如同阿景手裏的雲布爪一樣,剛來到世界上的寶劍就仿佛一雙很久沒摸過麻將的手第一次抓牌一樣衝勁十足。
“是她,她就是影風厲害的未婚妻嗎!”湯思皚叫道。
“是啊,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這個人了呢。”同學們也紛紛談論起來。
“她的姿勢好美啊。”聚傑說,畢竟阿景也算是身經百戰了,這種情勢也不至於怯場吧。
麵前一片模糊的小漫心裏的石頭也往下落了落,“是啊,偷學的都敢來打。”
“可是完全不輸給影風啊。”
“是因為內功比較深厚吧,那家夥的輕功也占了優勢,不過她說其中一招還是有點吃力。”
“她也會覺得吃力?”
“是一招雙劍合璧的招式,幾百年前華氏夫婦,也就是無盡劍法創始人用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打出來,阿景從沒跟影風配合過,根本用不上,我叫她放棄這招,她卻說這招是最美的。”
她大概也在幻想著什麼吧,羨慕曾經打出同林之翼的人。
對手堪稱人中龍鳳,不輸給古代的前輩,相信玉女劍不會被演繹得更灑脫了,他們環環相扣的招式,舞蹈一樣的視覺效果在優雅中招招要阿景的命,她在一個人戰鬥,對抗完美組合,不,她身旁的氣流中,有星辰眼淚的香味,有刑鬆大師汗水的激勵和影風久置的思念。雖然龍鳳之合看起來根本天衣無縫,雖然影風和阿景之間什麼都沒有交流,可鋒雷骨跟雲布爪在訴說著什麼,像對鳥兒一樣,綿延悠長。
阿景的招式與傳統的無盡劍法有些不同,像是融合了一些飛腿的因素,吳均然眉頭鎖得越來越緊了,他一直凝視著這一切。
又一次,阿景又一次用劍壓傷了那個女人,她本想強撐站起來,被男人製止了,他獨自一人走了過來。
很猛,真的很猛,似乎比兩個人配合的時候更生猛了,他看上去很生氣,好似渾身包裹著岩漿要燃燒敵人的每一寸肌膚,劍這樣打出來,完全不像玉女了。
麵對對手過強的士氣,看著節節敗退阿景的影風有些擔憂,但士氣過猛必然露出了漏洞,阿景好像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依然節節敗退,小漫和大家的看法倒不太一樣,她即便看不清什麼,也聞到了絕地反擊之始的味道。
果然,無路可退之際,她使出了,“青湖浴火!”
“不對,這個時候怎麼可以用青湖浴火,應該是雲出西山才能逃過去啊。”影風一邊嘟囔一邊不由自主站了起來,男人與影風英雄所見略同,欲乘勝追擊,報了傷妻之仇,大家嘴巴不由張大,阿景心道:中計了。
如果沒有如此神話的輕功,沒誰敢學她下這種套子,成本如此之高,敵人當然毫不猶豫地鑽進去,還鑽的無比自信。
“鐵劃銀河。”無盡劍法五十招之鐵劃銀河,之前,同學們把本不應該給影風的眼淚都給了他。當阿景的結束語幹脆利落的落地之後,大家以歡呼和驚歎的方式把本應該給影風的熱情又給了她。
下一個對手氣勢洶洶地走上來,阿景親切地笑了笑,伸出一根食指,像唬小孩給糖果似的說,“你好,下一招我要用龍卷式哦。”
對方的鼻孔瞬間變大。
“我可是說真的。”阿景又做了個天真的表情,“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沒見過。”說著,她揮劍向前。
“你未婚妻可比你聰明可愛多了呦,華影風!”湯思皚衝影風喊道。沒錯,她總是有一種帶給人輕鬆的智慧,在出言不遜活調戲對手的同時獲得化悲為喜的功效。
“我們也不要閑著了,給她加油吧。”餓過勁兒的湯思皚又歡實了,但她可沒那麼聰明,這白癡小女生到頭來也沒發現眾人的滿頭豎線,阿景終於棋逢對手了,原來世上還有人這樣惡搞。
再怎麼搞氣氛也不會像遊戲一樣,畢竟是生死較量,這家夥不光看著壯,因為長期在鄉下耕種把臂力練得舉世無雙,他和阿景像狗熊和燕子,完全不同路。
靈活的雙腿簡直是種表演,這個看起來就不怎麼強的對手一會就被繞蒙了。
運功調息了一陣的影風,在下麵就聽到了大家肚子的叫聲。
“龍卷式!”一招搞定。
影風提著劍走向中央,“一起吧。”
“什麼啊,歇你的吧。”阿景不想讓步。
“什麼什麼啊,你把我的風頭全搶了。”
“我還沒過夠癮呢,你下去,我自己來。”
“喂,離五十個對手越來越近誒,你這麼晚才來,都沒剩幾場了,你還讓不讓我用鋒雷骨!”
看著用劍機會有限的份上,“好吧,看我們誰先打敗對手。”
這一番對話下來,換吳均然滿頭豎線了,這兩個小鬼,竟敢蔑視我。
兩把曠世奇劍同時揮動之際,空中頓時層層光雲伴著道道閃電與悶雷聚集在頭頂,每一下都轟在對手周圍,兩種不同風格的無盡劍法不停飄蕩盤旋,倔強的強者劍氣將落花流水演繹的繪聲繪色。
轉眼間,他們隻剩下十七個對手了,雖然很累,但狀態尚好,不能猶豫,兩人一同喊道,“下一個。”
給影風送粥的男人來到華老身邊,“您還好嗎。”
華老瞥了瞥眼睛,“我以為至少你不會出現在這,怪不得要解除企業合作呢,你真的一定要背叛的這麼徹底嗎,要比劍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單獨比,難道我華家會占你的便宜,靠關係得到天下第一之名嗎。”
男人低下頭,“因為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獨孤家要的是勝利,非贏即死,我們九個人的生死就在這朝夕之間,為了留下一些希望,我們不得不被吳均然威脅,因為要活下來,才能比這一場,為此,我們隻有答應他的全部要求,抱歉,我知道這對影風是很殘忍的,我很重視華家,但要在華家和我們的自由裏選擇,我選擇背叛您,而且絕不後悔。”
華老思考了一會,“輸了就要死,贏了,就真的能自由嗎。”
“是的,我們努力這麼多年,機會隻有一次,為華家造成的損失我隻能口頭道歉了,我們,隻想快點脫離這種宿命,想要脫離獨孤家,想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們,說到底,隻是一群孤兒而已。”
“你最終的目標不是影風,而是吳均然對嗎,隻有打敗影風,才能和他比吧。”
“畢竟這些年與劍為伍,說沒有私心,是騙人的。”是啊,如果說每個劍派都是一座山峰,吳均然就是峰頂的太陽吧,總覺得很近了,卻沒有人觸碰得到,每個人在欣賞他的同時又怎麼可能不隱埋著一個誇父一樣的理想,即使再也無法複興自己的位置,也希望得到一種榮譽。
下麵是武當了,一向與世無爭的七個俠義之士今天居然會以這樣的形式站在戰場上。他們手中的木劍看似悲天憫人,實則鋒利絲毫不亞於金屬,若剛若柔的劍氣無形無聲,恍若一個如蛇般婀娜的女人,讓人難以捉摸。
一把太極劍已經讓人很吃力,眼前卻有七把,帶給人的眩暈感就像一群歌舞伎在眼前亂晃似的,古代皇帝尚且抵禦不了,又何況孩子?不過這和色誘是兩碼事,劍氣時而妖嬈時而強硬,一會走直線一會繞彎路,在抗敵方麵是不分男女的,那無套無式的劍招,更是連柔韌度超強的阿景也招架不住,這些老頭子,如果再來一個就成八仙過海了,整個空中都回蕩著讓人喪失鬥誌的氣流,仙境般的氛圍催人欲睡。同學們的嘴早就幹裂了,眼前冒金星那是也已經持續了很久的事,再看這幾個老人幾乎腳不著地的表演,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意誌逐然消退。
他們已經周旋了太長時間,對方明顯在消耗他們的體力。阿景的新招所剩無幾,她已經開始重複相同的原理了,而這些對克敵製勝起不了任何作用,這樣不行啊,他們心想。
阿景回頭一看,影風已經有點夠嗆了,他忙得什麼也聽不見,她跑到他身邊替他解圍,結果把自己也搭了進去,與和自己交手的至剛至陽的劍氣不同,與影風糾纏的幾個人的劍氣至陰至柔,她並沒有萎靡,因為體內修煉一陽指積攢的陽氣足以與對方抗衡,然而影風,卻在被他們奮力吸盡精髓,鋒雷骨的光澤漸漸黯淡下來,猶如有妖魔出沒的小鎮失去了生氣。
“幫不上他們嗎?”聚傑有氣無力地說,他的眼睛忽睜忽合。
“那是屬於華家的戰爭,而且我什麼也看不見。”小漫懊惱著掉落的隱形眼鏡。
“思皚!思皚!”身後傳來褚衛聲帶幾乎沒有振動的呼喊。
湯思皚餓暈了!小漫立即爬過去,替她輸真氣保命,她還沒有所好轉,其他人也一個個倒了下去。
怎麼辦,阿景那邊陷入苦戰,小漫的兩隻手已經無法更有效率了,現在,哪怕是有一口水喝也好啊,她坐在病人中間,旋轉著身體為大家一齊治療,以這種加快自己透支的方式,將賭注全部壓在了阿景他們身上。
影風是處於下風了,阿景一邊對抗著剛柔並濟的對手,一邊保護著影風受的皮外傷就不言而喻了,對方也沒好到哪去,都陸續掛了彩。
阿景也越來越奔向劣勢,劍壓沒有了剛出鞘時那股衝勁,七俠突然騰入高空,欲圖以下墜之力直接擊敗影風,阿景全身一熱,倒掛著衝入高空,用飛腿的招式頂住七脈會合的力道,同時,一道光柱飛過來,直擊在她腰間,自己都可以聽到骨折的聲音。隻見吳均然舉著激光發射器,“這是劍派的比賽。”
阿景並沒有就此落下來,而是繼續用輕功躲開吳均然接下來的攻擊。同時,七俠也停留在高空沒有下來,他們又一次化散為整,聚集起力量。
影風一咬牙,奮力衝了上去,他猛地驚愕住了,忍著劇痛還在拚命與對手周旋的阿景,竟然衝他微笑!
他不懂原因,可卻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冥冥中,仿佛有個人告訴他現在應該怎樣去做。他們爆出內力,鋒雷骨和雲布爪的劍壓瞬間增強,由相同材料打造而成的兩把劍訴說著什麼,用隻屬於他們的語言。影風與其手中正在以揮發劍氣的方式試圖表達一些東西的鋒雷骨凝望,他突然發現,阿景充在劍中的功力熱血沸騰地躥動著,他的臉漸漸掛上蒙娜麗莎的微笑,其實,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空氣稀薄、烏雲密布的高空像啟動了某種巨大的程序,雲布爪和鋒雷骨的劍壓如同岩漿迸發而出,用微妙的暗號盤旋交織,那之前貌似已經被吸盡了的精髓毫不猶豫地跑了回來,它們越聚越多,越散越遠,從四麵八方飛來的攻擊都被他們周圍莫名的劍氣化解,吳均然停止了向天空中射擊,他目瞪口呆地望著天空中停滯,兩把劍交叉疊起。
傾城的巨大光芒掀開了陰鬱地區短暫的白晝,那一塊天頓時亮的可怕,所有醒著的人都注視到這令人歎為觀止的一抹。眼睛真的會說話,用隻屬於他們的語言,這一刻,仿佛置身於雨林中一樣美妙舒適。在那刺眼的凝視中,人們看到女神降臨的仙境,那將命運如同劍一樣疊起的兩個人,好似風雨中一隊天使的翅膀,完美,精致。
“同林。。。之翼!”小漫雖然看不清,但卻感受到了光亮,幾百年前的經典再度重現了,塵封太久的亮度,當它猛然釋放的時候,居然這麼耀眼。也許,他們真的擁有,像這光芒一樣,讓人望塵莫及的愛情,不需要語言或者預演。
這一次,連敵人也向命中注定的勝利致敬,他們做到了,阿景和影風緩緩降落到地麵,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能撐這麼久的阿景終於因疼痛而昏厥。
那一瞬間再精彩,也就這樣過去了,天空很快又被陰雲遮蔽,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小漫也不會輕易認輸,在她拚命的努力下,已經有人渾渾噩噩地醒過來,但大家的狀況的確不能再拖了。
應該快要結束了吧,影風想著,打來打去,最後還是隻剩自己一個,他的思緒突然被什麼打斷,來了,獨孤九劍。
是他,那是送粥的男人,站在最前頭,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他們的臉色比天氣還要陰沉,那神情多麼視死如歸,他知道,這群在黑暗中隱藏了許久的人們正等待一場巨大變異的到來。
原來是他,獨孤家,真的背叛了華家,不隻助長吳均然,而且連公司的合作也解除,多年的交情就這麼毀於一旦了,爺爺會很傷心吧,爺爺的秘書之前說的重要而棘手的事就是獨孤家的解除盟約吧,爺爺大概也不是為了磨練他才失蹤的,應該是去處理一些不想讓他擔心的事,這些事也和獨孤家有關嗎,見到最不想麵對的事情,他也在喝粥的時候就預感到了自相殘殺的結局,可麵對的時候,心情還是不一樣的,無論關係多麼緊密,華家和獨孤家終究是兩個不同的個體,說分開,也就分開了,但這就是宿命。這九個人,仿佛被鎖住腳的禿鷹,醞釀了很長時間,隻為奮力搏出一片光明。雖然這是雙方的第一次會晤,但兩家的關係,他們彼此早已對對方的套路了如指掌。九個人形散神聚,每個人都完成著展現自己的那一部分。影風也沒有剛開始就占下風,對他所熟悉的東西,不出一絲差錯。就這樣,雙方再度展開耐力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