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異度世界(2 / 3)

她一個人往屋裏爬,奇迷爾錘了地麵一拳,跑過去扶她,她用盡全力掙脫開來,引起了第三次毒發,她翻在地上,汗珠超快地滲出來,她卻還是不讓他接近。他就站在一旁無奈地看她在地上打滾,短短這幾天,她瘦的不成人形,往日飽滿毫不示弱的風采和女神一樣淩駕萬物的自信都被痛苦榨幹,慢慢地,她的掙紮開始減弱,陷入半昏迷狀態,可見這次毒發已經更為嚴重,他摸摸她的額頭,燙的他不知所措。

緊接著,她發出虛弱的氣音,聽不清內容。

“你怎麼樣,我在這裏。”奇迷爾拚命摟著她。

她又支支吾吾說起鳥語,現在連求死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嗎,這樣的擁抱,奇迷爾的擁抱,盡管不是你希望的那個人,能給你一絲的溫暖嗎。。。

毓籬偷偷溜進唐仁的辦公室,“你還不行動,神兵就要被掏空了。”

唐仁抬起眼皮,“沒那麼嚴重吧。”

“少來,知不知道我們死了多少人。”

“她不是主使者,她背後有很強大的勢力,你不明白。”唐仁想壓一壓她激動的心情。

反而更激烈了,“我不明白!連她都對付不了,還想搗毀什麼幕後主使?就在這裏停止吧,不要釣那條大魚了!否則會有更多的人犧牲的!”

“我就是為了不讓更多人犧牲才不打草驚蛇。”

“說白了,你還想幫她?”

“無瑕有察覺的,關於我們的行動,但她也沒對我們采取任何措施不是嗎,這說明我們有希望從她那裏打開缺口。”

“你還在期待她會回頭嗎?”

“如果我不期待,就不會跟她結婚了。”唐仁的眉頭也隆起來,“你是她的朋友啊,難道就一點也不這麼想嗎?”

毓籬沒再說什麼,但默默咬緊了嘴唇。

總跟在無暇身邊的屬下破門而入,雖然是在一陣毫無遮掩的腳步聲之後。

毓籬大叫起來,“你不懂敲門嗎?”

“主席,指揮官早產!”

唐仁和毓籬坐在外麵,毓籬的心糾結起來,無瑕再怎麼強悍,終究是個女人,她懷孕隻有七個多月,她的朋友,和她愛的男人,彼此都為對方承受著痛苦。

大夫從門裏走出來,摘下口罩,“產婦很虛弱,有生命危險。”

“那孩子呢?”毓籬問。

“我們會盡力保住大人的。”

唐仁張開嘴,毓籬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你真的非要隻在她麵前做好人嗎,所有的局麵之中,她唯一控製不了的,大概就是現在了。”

趁他遲疑之際,毓籬毫不猶豫地點了唐仁的穴道,看來唐仁是真的很擔心,否則以唐仁的功力,即使分心,她要去點他的穴簡直是天方夜譚,她本來也隻想著試一試,沒想到竟然成功了,她緊接著又點了醫生的昏睡穴,她衝進屋子,把被點暈的護士都拖到一邊。

無瑕臉色慘白還在奮力呼吸著,緊緊抓住毓籬的手,“幫我,如果這次失去,可能再也不會有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要這孩子活著。”毓籬看著她,這個時候,她想保住的竟然是孩子。

唐仁站在外麵,不一會就聽見裏麵傳出孩子的哭聲,他死瞪著產房的們,卻衝不開穴道。

幾個小時過去了,穴道自動解開,他衝進門去,孩子的哭聲一直都在,坐在床邊的女人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的隻露出兩隻腳。

“為。。。為什麼。。。”唐仁似乎說不出更多了。

坐在床邊的無瑕回過頭,“為了救我。”

毓籬勉強坐起來,“我想回家。”

“唐仁,你送她回去吧,孩子的事我來處理。”

剛生產完畢的無瑕不像其他產婦那樣虛弱,她出去後,毓籬硬撐著站起來,就這麼個簡單的動作讓她好一頓齜牙,唐仁扶住她,順便把了把她的脈搏,想要修複可得費一番功夫,“我還以為。。。你怎麼會。。。”

毓籬冷笑道,“我也有點想試試了,你的想法。”

“你給她療傷,不會是為了保住我的元氣吧。”

“我說是的話呢,你受得起嗎?”她看了看他的眼睛,“保住你至少比保住我要有用,不過下次不要這麼容易中身邊人的招了。”她推開他的手,“少扶著我,你不要讓我失望就好了。”無瑕她,比我想象中要喜歡你呢。

奇迷爾背著草藥回到小屋,該死,阿景又不見了,她發著高燒要去哪啊,他背著藥就跑出去到處找起來,她的腿傷成那樣,能跑多遠呢,很快,他就在房子後麵附近一片花叢中捕捉到那個瘦弱的身影,然而,他沒有衝過去把她拽出來。

阿景就遠遠地躺在那片長滿明黃色小花的花叢裏,陽光下驕傲的花朵的耀眼掩埋住了她的黯淡,她抬起無力的手,將明黃的花瓣丟進嘴裏,帶著她頹靡的眼神。他不曉得自己看見這麼美的景致,心頭為何還翻湧著酸楚,她已不再像花一樣純真耀眼,也許,那個炸彈真的炸死了她。

裝草藥的籃子掉在地上,他跑開了,已經不能將她的靈魂拉回來,如果她想離開,就讓她離開吧,與其為別人活著,活的這麼痛苦,何不讓她找回自己的光芒呢,他跑到很遠的地方,失控地哭了起來。

阿景吃了幾片帶著腥味的花瓣,便累了,於是閉上眼睛,可能,這一覺過去,她不會再醒來。

奇迷爾帶著紅腫的雙眼坐到阿景身邊,不吵醒她,也不碰她,隻靜靜坐著,一會看天,一會看她的臉,不管她去哪,他都會在你身邊守護你的,虛生石消失後,他的生命就隻剩下這一個意義了。

對阿景的祭奠結束,秦城和小漫在楓葉林分手了,她回到家,很快被守在她家的聚傑和影風逮到。聚傑將粥端到小漫麵前,她舀起一勺放進嘴裏,說不上什麼味道,“我不想吃了。”接著撂下碗回房間去了。

“怎麼回事?”聚傑問。

影風嚐了嚐,“沒問題啊,她以前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嗎?”

“大概是難過所以食欲不好吧,這個打擊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來呢,不過她回來就放心了,影飛怎麼樣,你用不用過去?”

“暫時不用,我將繼承的股份授權給她,生意的事,華氏還有很多前輩,你球隊怎麼樣,出來這些天,教練沒催你?”

“怎麼可能不催呢,可小漫這樣我不放心。”

“回去吧,生活還要繼續啊,我幫你照顧小漫。”

“真的嗎?”

“幹嘛,不相信我啊,不過你一個人要小心點,要不把雲布爪帶上吧。”

“算了,那麼勾人回憶的東西你自己留著吧,有沒有槍什麼的,還實用點。”

“隻有原子槍,你去搶回來吧,搶回來就送你。”

聚傑擠擠臉,“切,我自己有槍,我走了,幫我照顧她啊。”

“小心點,我會帶小漫去找你的。”

明黃的花海是個僻靜的地方,他們就那樣睡著,突然,阿景坐起來,開始幹嘔,她拚命想克製,可惜沒有用,奇迷爾奇怪地看著她,又是毒發嗎?

她並不覺得這有毒發那麼痛苦,隻是止不住嘔吐的欲望,她背過身去,胃裏早就空空如也了,怎麼還會想吐呢,感覺太強烈,猛地一下子,她感覺自己把胃都吐出來了,抬頭一看,一團黑血上還留著她的唾液,她看了看奇迷爾。

這是毒血啊,毒血竟然自己排出來了,“阿景。。。”奇迷爾興奮地搖著她的肩膀,這一搖,她又停不下地吐起來。

折騰了幾天,阿景的體力卻漸漸恢複,臉色也好了很多,排毒好像終於結束了,奇迷爾把藥敷在她腿上,“毒素清除掉,傷口也會開始愈合的。”

“你幹嘛那麼高興?”

“你幹嘛不高興,你活過來了啊,你的腿也會好的。”

“傻瓜,我的腿已經廢了,而且。。。”

“不,隻要你相信,沒有不會發生的事,我們去找虛生石,找到了我們一定就可以回去了,這樣想著就會振作了啊,阿景,振作起來,不要為我活著,還像以前一樣,為大家活著,為重聚活著。”

“重聚?”

“恩,一定可以的。”

她來到這個異次元世界以來的第一個微笑,送給了這個像傻瓜一樣的男人,腿上的藥還涼絲絲的,她的眼眶又開始晃動,晃到奇迷爾收起臉上的笑容,麵對人類突然的表情,奇迷爾總是搞不清為什麼哭和笑確定不了快樂和悲傷,他擦去她的淚水,仿佛輕柔的羽毛拂過她的臉頰,盡管他的臉隻像個普通大男孩一樣英俊秀美,他的身體,跳動著純潔,他的血液,流淌著溫柔,他曾經在這個世界等了幾十年,也許這次,不隻有幾十年,可是好在有她在身邊,好在,她又會哭了。

“奇迷爾,我想站起來。”阿景說。

第二天,奇迷爾扶著她移下了床,她的腿毫無力氣,隻能靠他拖著走,就像個初學走路的孩子,在運用自如之前還要經曆一番苦難的。

就這樣,每天都不懈地努力著,慢慢離開他的攙扶,自己挺直腿,不好,重心不穩,稍一用力,傷口裂開,她跌倒在地上。

“怎麼樣,痛不痛,別心急嘛。”奇迷爾看了看傷口。

她歎了口氣,“我大概再也不能衝進天空了吧。”

她的話音剛落,奇迷爾已經變身成雙翼馬,把她撿到背上,他騰空而起,樹木跟河流一下子又細又小,風迎著額頭熱情地砸來,一碰皮膚就散掉,雲彩把腳下映的朦朦朧朧,“即使再也好不了,你也可以飛的。”他說。

她張開手臂,再一次擁抱久違的天空,飛翔的時候,能抱住很多,她是屬於天空的,她一直這樣認為,因為它的胸懷太寬闊了。

聚傑回到球隊,剛剛結束了訓話和處分。“怎麼樣?”他對著電話。

影風下意識看了看小漫房間的門,“除了沉默,沒什麼特別。”

小漫坐在書桌前,滿腦子都是楓葉,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隨風飄舞的樹葉和那小屋裏的食物的味道像瘟疫一樣揮之不去,回憶和想象總是自作主張地跳出來,無法抗拒,就像一種說不出對象的迷戀,她在迷戀什麼,也許她清楚,也許不清楚。

“小漫,你上哪去,等等我。”影風追上奪門而出的小漫,走到一半,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他還沒撂下和聚傑接通的電話立即停下抵擋,可小漫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走著,任他怎麼叫也不回頭,顯然,這股力量並不排斥她,突然間,他有點心慌。

她又來到楓樹林,像受某種力量指引一樣,秦城靠在樹上,衝她到來的腳步轉過頭,“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

他隻是微笑,接著徐徐走開。韓漫,阿景死了,我也就沒有必要保護你了,可是你身上所具有的價值,可是遠超過當初的斯貝古的。

她不知不覺跟上去,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得應該跟上去,“我能幫你做什麼?”見他不說話,她問。他又微笑,這次最最迷人,搞得她眩暈無比,大腦正在被侵蝕,不,他喜歡的是阿景,從頭到尾都是,他是敵人,隻不過是幫過我們的敵人,不能被迷惑,可是她卻不想阻止,甚至不想意識。

“這個世界上,誰都離得開誰。”她聽不出他的意思,隻讀懂聲音裏的溫柔。他的步伐一直穩穩地,“小漫,你離得開梁聚傑,你知道嗎?”

“我。。。離開。。。聚傑?”

“對,你總要離開他們的,然後到我這兒來。”

“我為什麼要到這兒來?”她突然清醒了一下。

他握住她的手,“我們才是一樣的,這裏有阿景的靈魂,這裏永遠隻屬於我們,你不覺得它很美嗎?”

“是很美。”楓葉飄落,美得虛偽,短暫的清醒就這樣消逝了,她的瞳孔失去靈氣。

他們隨時間邁著優雅的步子,她不知道,自己已走進叢林深處。

在另一個世界,阿景找到對修複傷口又奇效的含漿果,她發現這世界裏有很多他們那裏沒有的珍貴藥材,傷口愈合後,就像從沒傷過一樣毫無痕跡,可是一走路就漏了陷,因為骨骼和經絡還是沒辦法恢複,她每天自己運功疏通經脈,自己做按摩,日複一日,她終於站了起來,能拄著拐杖往前挪了。

奇迷爾還是每天都陪在她身邊,有一點突破便比她還高興。

“那我上山去囉。”奇迷爾拿著筐開始了他賦予自己的工作,在這裏的生活可以說是艱辛,每天都要艱苦的自己找食物,找藥材,甚至沒有衣服可以換,然而,這不是生活的全部,雖然這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卻也少了很多城市的汙濁與喧囂,少了很多爭鬥和謀算,每天睜開眼就能看見陽光,而且也有那個世界看不見的那麼多的星星。

阿景的工作就是靜靜坐在草地上,一遍又一遍重複內功心法,直到心平靜下來,出現真正天馬行空般亦真亦幻的色彩。

她靜坐著,像很多年前一樣,不同的隻是,那時的她比現在要排斥修禪的課程,她不停念著,念出了師父生前說過的話,師父,你們是不是也到了一個很美的世界呢,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月亮,這樣的花田,師父什麼也沒留下,能用來懷念她的就隻剩下這雙腿,可是我卻連它也失去了,你現在仍然會在那個世界跳躍於樹叢之間嗎。。。

“戾氣重,必傷身,學輕功的人更容易心浮氣躁,所以,從你跟著我的第一天起就要修禪,阿景,你應該明白不倒翁為什麼不倒吧,沒錯,因為他底下有一塊鐵,習武也是一樣,無論你將來飛的多高多遠,也要把心沉下來,這就是修禪的意義。”想起師父的話,她微微一笑,她一直靜坐著,閉著眼睛,感覺靜到一陣風也可以帶走她,同時又靜到什麼也帶不走她,也許,飛腿並不是唯一與師父交流的方式,就這樣靜靜閉著眼睛,也能看得到她,回想起過去發生的一切,它們都那樣渺小與巨大,像一個個故事,如果說沒有進入特工組又逃離的話,如果說沒有遇到一群或敵或友的話,如果說沒有參加一次又一次戰鬥的話,就不會有這些傷害,這些痛苦,可是,也不會又現在沉下心的我了。

人活著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究竟得到了什麼呢,年輕時候為生存和財富打拚,年紀大了,拚出一身病痛,再散盡家財去治愈身體,究竟得到了什麼呢,不過是一身痛苦罷了,人活著就是為了痛苦,沒有痛苦就沒有夢,沒有痛苦就沒有愛,這些痛苦,才是人生最珍貴的東西,最大的寶藏和意義。

像上次被定格在路上的事件,又在影風身上發生了幾起,小漫堅決不回b市,而要待在s市的家裏,而且幾乎每天都要出去一趟,而且他不能接近,奇怪的是,她的臉色和心情都越來越好,隻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褚衛的頭像閃動起來,“怎麼不來學校了,真的訂婚了啊?”

“唉。”影風實在不想提起這件事。

“幹嘛唉聲歎氣的,被綁定的生活那麼痛苦嗎,搞得我都不敢結婚了。”他們還不知道阿景死了的事,影風也沒刻意說。

“老兄,我問你,如果一個女孩突然間茶飯不思,不愛搭理人,每天都要和一個人見麵,還不準人跟著,是怎麼回事?”

“哦?你家那個大美女出軌了?我就說你家容不下那麼大的鳳凰嘛。”

“少胡扯,不是我家那個。”

“啊?又哪家姑娘為你茶飯不思了,你不是吧,還沒結婚就出軌啊。”

“正經點行不行?”

“誰不正經了。”褚衛鄙視道,“這世上除了感情還有誰能控製別人思想?你小心啊,那女孩不是看上你了就是鬼上身。”

“控製別人思想。。。”影風自言自語道,“糟了!”他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回小漫家,人果然不再,她一定又去那裏了,他跑到每次被控製意識的地方,每次到這個地方都會下意識停下,可是事後一點記憶也沒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折回來,我竟然把秦城這號人忘了,他推測著她走的路快速前行。

秦城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雜音,他咬緊嘴唇,“可惡,居然闖進來了。”

“你說有人破壞了幻境?”小漫有些驚訝。

他拉起她的手,“跟我走。”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韓漫這件作品的。

走?天底下再沒這麼浪漫的走法了,他帶著她,在飛,他的輕功,就像他的長相一樣和諧,並非踏雪無痕式的翻騰,也不像天馬行空般的傲氣,而是仙侶一樣的空中漫步,他就像沒有邁步一樣平穩,她悄悄向上看,這是曾讓多少女孩心甘情願為之流淚的眼神,時間過得很快,秦城發覺她的注視,低下頭看她,腳也著了地。

“你回去吧。”秦城閉了閉眼睛。

“我做錯什麼了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慌張。

“沒有,隻是你再不回去,你的同伴就要闖到楓樹林裏來了,我不想讓別人到那裏去。”

“你是說,楓樹林就是屬於我們的地方?”她喜笑顏開。

秦城點了點頭,她轉身離開,被他一把拉住了手,他滿臉不舍,“小漫,到了什麼時候,你的夥伴才不會有別人,會有那一天嗎?”

她在這聲音巨大的磁場中含羞地笑了笑,興高采烈地走了。她的身影一消失,秦城的臉立即西伯利亞的夜晚般又暗又冷。

影風沒有走到楓樹林便迎上了小漫,小漫原本愉悅的表情立即冷漠下來,影風緊緊抓住她,氣急敗壞地叫她,“你被控製了知道嗎,你好不容易才離開,又要回特工組嗎?”

她生氣地掙脫開這個不懂溫柔的家夥,“走開,你弄疼我了。”

“再不提高警惕,你會完全失控的。”

“我看你已經完全失控了。”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別告訴我設下幻境的不是秦城,你別說你去見的不是他。”影風掏出手機,“我說你不聽,有人能勸動你。”

聚傑剛剛步入休息時間,電話就響起來,他接過隊友扔來的毛巾,按下綠鍵。

小漫的邏輯不自覺地按照秦城這次高端的控製行走,她隻是想著秦城的話,沒錯,是該離開聚傑了,她發出高亢的女聲,“我告訴你,這件事和你、和梁聚傑都沒有關係,我們不再是夥伴了。”我的夥伴隻有秦城一個人。她眼神空洞地走開,這次的暗示是恐怕直接加進潛意識裏了,連思考方式都不複存在了。

聚傑的手懸在半空,冰涼的礦泉水順著下巴流進胸口。

“聚傑,小漫她好像出事了。。。是秦城。。。”影風意識到不能再隱瞞了。

“嚴重到我會失去她嗎?”

“你能過來嗎?”

“她剛才說什麼?”

“她說合我們不是夥伴,和秦城才是,不知道他們怎麼會見麵還在附近設下幻境別人進不去,小漫好像陷得很深了。”

聚傑甩掉電話,低下頭,他回想起當初小漫是因為他長得像另一個人才喜歡他,難道就是秦城嗎,雖然隻有一點點相似已經讓他受用終生了,可是無論憑外貌還是實力他都根本沒法跟秦城比啊。

“每次接到那邊的電話都這麼焦慮,不會還要回去吧。”小驀走過來。

“你不知道,前些天,我最好的朋友之一,那個紫色頭發的女孩,你也見過的,她死了。”

小驀驚訝起來,“那個很美的女孩?”一般人看到她最先注意的就是她的美,“她看起來很聰明啊,怎麼會呢?”可是她不是美的沒有頭腦的類型,誰會想到聰明又厲害的她在有這麼多夥伴的情況下竟然會死呢。

“可她還是死了,我很怕這種災難會傳遞,下一個,可能就是小漫了。”

“所以你還要回去?”

“是啊,就算她不會屬於我,我也希望她能躲過危險,阿景和影風連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現在沒有什麼比她的安全更重要了。”

小驀微笑,“好像很嚴重似的,你們的事我們兩年也沒有理解呢,你和他們才屬於一個世界,去吧,如果你還想回來,我會幫你跟教練說。”

聚傑感激地看了看她,轉身離開。沒錯,雖然看起來距離很遠的兩個人,之所以會在一起,就是因為心其實是屬於同一個世界的吧。

阿景在為克路迪用木頭做了個不太規整的十字架旁禱告過後,才感到安心,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在最後衝出來救她的夥伴的,也不會忘記其他夥伴的所有犧牲,這次的生命是恩賜,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煩躁了,會活下去,無論為了誰。

“阿景。”奇迷爾跑過來。

她笑了笑,“奇迷爾,我覺得這幾天心境平和下來了。”

奇迷爾也笑了,“我知道,我看見你自己偷偷練習走路,開始總是摔倒,摔倒了就捶腿發泄,但是後來,你摔倒了就坐在地上誦心法,我就知道了。”

她伸了個大懶腰,一瘸一拐地走開,“我曾經答應化療要吹口琴給他聽,在這裏不知道他聽不聽的見。”

“那我先躲遠一點囉。”否則他會耗盡體力的。

阿景坐在那片黃花從裏,開始了她的演奏,天地瞬間溫柔了,也許這片空間還未曾有過這樣的情感,這些花兒也聽得起勁兒,大概它們也是某種西域毒草才陰差陽錯救了她的命,她不停地吹著,懷著感恩和思念的心情,直到再也停不下來,從他們相遇那天起,戰鬥便接連不斷,不過,對她來說,伴隨著浩劫而來的這場愛情,就像西域的古怪植物一樣既是毒藥,又是解藥。

如果說這藕斷絲連的牽絆是一個無形的巨大天平,那麼天平那頭的影風也正無形地泛湧著思念,他坐在小漫門口,看住小漫的同時已經將雲布爪擦了無數遍,雲布爪的劍魂沒有死是否因為它的命運與鋒雷骨相連呢,而鋒雷骨的主人還活著,也許這兩把劍裏住的是愛吧,不會隨著其中一人的消失而死去,對著雲布爪傻傻的笑就像對著阿景一樣。他不知道太陽再度升起的時候,阿景將在另一個地方踏上尋找虛生石的漫長征程。

“原來這是一個島啊!”阿景坐在雙翼馬背上大喊,她快速飛行時繪製地圖,進度很快,原來這塊陸地並不是很大。累了一天,他們回到小屋,阿景始終盯著地圖不放,“這裏簡直跟地球一模一樣啊,會不會隻是個無人島?”

“不可能的。”奇迷爾立即打斷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這裏環境這麼好,卻連一隻動物也沒有,而且還有地球上滅絕的植物,我想這倒有可能是地球在某個異次元空間的映射,而動物無法映射過來。”

“說的還煞有介事。”

“你又想回去了吧。”

“你知道沒有肉吃對我是什麼樣的打擊嗎。”說完,她維持著笑一瘸一拐走出去。她走到花叢,對天空歎了口氣,又打起精神,將口琴放在唇邊,“今天是小夜曲。”

小漫嵌開門縫偷看了一眼,影風還坐在那兒,他現在天天守在她家,根本就出不去,一天沒見到秦城了,心裏莫名發慌的要命,沒辦法,她躺下來開始努力入睡。突然感覺一片光射進房間,她睜開眼睛,前一秒還在想著窗簾沒理由會自己拉開,這一秒便看見地麵上修長的影子,她抬起頭,秦城正站在窗口,背著身後明亮的下弦月,像一個神。

“我們走吧。”他拉起小漫的手。

“你真的來了,可是他。。。”她指著影風,突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你設了幻境?”

他點點頭,“你想去哪?”

“哪都可以,我們走好嗎,我再也不想回這裏了。”

他們剛剛出了大門,便遇見早等在那兒的聚傑,小漫腦子忽悠一下,仿佛被什麼重擊了似的。

“秦城,不是每個人都會被幻境所困的,這招對我已經沒用了。”聚傑站在路中央,他很堅定,堅定的連幻境也無可乘之機。

秦城蔑視地笑笑,“那是因為我根本沒必要對你出招。”他拉著小漫用輕功躍過了聚傑。

“可惡!”聚傑畢竟不會武功,他在地上窮追不舍起來,腳程比比賽時還快。

秦城在空中露出居高臨下的表情,身邊的小漫卻越來越重,直到降落,“怎麼了,不想往這個方向?”他問。

“不是,我突然想回家。”

“什麼?你不是說再也不想回去了嗎?”他也有些許驚訝,以控製侵入的深度應該不會這樣才對。

小漫也恍恍惚惚的,“我也不知道,看他在下麵跑的樣子,有點困,我現在想回家睡一覺。”

看到他們停在那裏,聚傑也停下來喘口氣,小漫自己走了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吃驚,她就擦身而過。

那一瞬間,她什麼也沒說,甚至沒看他一眼,就這麼走過去,他的心有如一杯熱水在南極的空氣裏傾灑,在空中凝結成冰,落地時已經摔個粉碎。這時的小漫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從他身旁走過,那感覺就像永遠的走過。還在掌控範圍之內,秦城心想。

影風衝破幻境,跑出來抓住小漫,“你什麼時候出來的?”他抬眼一看,“聚傑,你回來了!”他以為救世主回來了,可事實好像並不是那樣。

聚傑沒有轉換留給他的背影,小漫甩開他跑回房間,那一晚,他們各懷心事。

阿景和奇迷爾回到小屋,阿景攤開地圖,在左上角的地方打了個叉,“這一帶已經找遍了,明天我們換個方位吧。”說了幾句,她又跑到花叢去吹口琴了,每天都是這樣,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人。在她看來,那片花叢意味著她的重生,那就是生與死的邊界,那就是離遠了的世界最近的地方,離那裏的人最近的地方,可能這樣很傻吧,甚至會傻得悲哀,可又有誰會知道,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有兩個人,正訴說著同一份話語。

她突然停下了,感覺到奇迷爾在不遠的身後她擠出笑容才敢回過頭,“你怎麼來了,不怕損耗能量嗎?”

他坐在她身邊,“你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啊,你不用多心,我現在很好,每天都悠閑自在,又有事可做,很多事都無所謂了,還有你陪著我啊,我們不是要一起去找虛生石嗎,我好像很久以前就答應你了,可是現在才實施。”

她看著天空,眼淚就倒回去了。他低下頭,“你說的,好像要用一生去找一樣。”

“我已經做好那個準備了。”說完,她才感覺到這幾個字暴露了傷感,連忙轉移話題,“你說虛生石會不會掉進海裏了,不如我們出海去找吧。”

“石頭掉進海裏就沉了,怎麼找?”

“我們都是沒有潛水衣和氧氣瓶也可以在海底潛水的人不是嗎?”

奇迷爾神情閃爍起來,“不行,你腿還沒好,這太危險了。”

“我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剛好鍛煉一下,況且海裏沒有動物,有什麼危險的,說不定我經常遊泳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了呢。”

“你還真愛幻想,等島上找完了再說吧。”

她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們把島上其它地方都找了個遍,依然沒有虛生石的蹤影,阿景總是提起出海潛水的事,卻總是被拒絕,她怎麼可能按捺的住呢,她早就趁著每天晚上做好獨木舟和簡易探照燈了。

或許這次不是幻想呢,如果這裏真的還是地球,那麼海的對岸。。。她迫不及待地把獨木舟推進海裏,就像渴望飛翔的鳥兒。

“就這麼心急嗎,又想拋下我嗎?”奇迷爾突然出現了,她回頭,他的樣子極度失落。

“不是的,我隻是。。。奇迷爾,你為什麼不讓我出海呢?”

“從海上是回不去的。”

“我沒說要回去啊,隻是去找虛生石。”

“說什麼這裏也很好,回不去也沒關係,都是騙我的。”

阿景趕緊跑到他身邊,“不是的。”希望能稍微平定他可怕的神情,她從沒見奇迷爾這樣過,這些天,最痛苦的時候,不都是奇迷爾陪著她嗎,怎麼會想拋下他,“就這樣一個獨木舟怎麼可能穿越海洋呢,我隻是想出去潛水而已,我不會拋下你,就算離開也會帶你一起的,我知道我對你有多重要了,你知道嗎,你對我也有同樣的意義,你早就是我的夥伴了啊。”

他突然把她摟的很緊,“不要,我們不要去找虛生石了好嗎,我們就留在這裏好嗎,我們去找其他的責任來承擔,我們不要回去,來建設這個世界,我可以當你的仆人,當你的右腿,隻要我們不分開,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全都聽你的,好嗎?”

她抬起頭,撫平他緊張的眉頭,“你怎麼了,怎麼這樣說呢,我們不是說好找到虛生石回去的嗎,回去了也不會分開啊,要走一起走,我們絕對不會分開的,我保證。”

他捧起她的笑臉看了看,沒有說話。

“別瞎想了,我們回家吧。”她說。

“家?”

“從今以後,那小屋就是家,好嗎?”奇迷爾用力地點起頭,雖然他活了很久的日子,但有很多時候,他就像個沒長大的馬駒,要人逗,要人教,要人哄,盡管熟悉了人類世界還是這樣。

阿海從美國趕回來,對小漫依然沒起什麼作用,一個小漫,讓幾個大男人懊惱透了,一邊是真魂出竅的小漫,另一邊是抓不住的秦城,他們盡管占著天下第一,卻隻有無計可施的份。

影風抱著雲布爪登上房頂,“喂,柯南,雲布爪也來了,你們多少有點感應,你能看見我吧。”他坐下來,“你又在嘲笑我吧,笑我沒能耐,別說報仇了,連小漫都保護不好,看你走後小漫的樣子就知道,如果失去小漫你會多恨我,告訴我現在怎麼辦吧,隻有你能對付秦城。”他的眼睛望穿了天空。

結果天空生氣了,下起毛毛雨來,雨水落到他身上,也落到黯淡的雲布爪上,他沒有動,任憑雨水洗禮,柯南,這場雨是你派來的嗎,落到我身上,蒸騰,再回到天上,把我的心情帶給你,如果小華禹說的是真的就好了,你還記得嗎,他說真正屬於你的,沒有人搶得走,不過如果那是真的,你就真的不屬於我,而雲布爪,也不屬於你了。

他沉默了一會,又自行振作,這裏的風景也很美呢,不過還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去望月峰嗎,如果你回來的話,就到那裏等我吧。

三年前的那一幕還像昨天發生一樣。

“送你吧。”

“真的有火焰杯?”

“不然你以為我瞎編的啊。”

“一個普通的杯子卻能從底下點燃,知道了它的原理之後還是覺得很神奇啊,化療。”

“化。。。化療?”

“沒錯,不是我在樓頂給你取的代號嗎,以後我就這麼叫囉,謝謝你啦。”

“謝什麼?”

“我很喜歡這個牽絆啊,我喜歡的東西,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永遠喜歡的。”

三年了,發生太多的事,可每當回想起這一幕,他都會微笑,“會永遠喜歡。”他嘟囔著,這次也微笑了,“當時怎麼沒聽懂呢,我也會的。”

然而雨很聰明,它這時就聽懂了,它們的降落澆不滅這個男人心中的火焰。

練習走路成了阿景目前最大的任務,他們精心完善這個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小屋,慢慢累積了家的感覺,身處世外,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電話,沒有任何人類和通訊,心也空下來,雖然每天都有事做,卻感覺到了難得的休假。阿景的腿腳雖然還是不利落,但總算和正常人差不太多了,可以丟掉拐杖,和奇迷爾遊蕩在青山綠水間了,日子稱得上無憂無慮,隻是這注定結伴而行的兩人還是時常會覺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