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莊子的逍遙人生(1 / 2)

第5章 莊子的逍遙人生

莊子認為,人生在世,自由是一切幸福的根源。人生多一份自由,便多了一份幸福,而最大的不幸莫過於喪失了自由。你可以看一看那些在田野上奔跑的牛馬,饑則食,渴則飲,快樂了就四處奔跑,勞累了就臥下休息,它們是何等的快活!

在先秦諸子中,絕大多數人的生活水平和物質條件,都是不錯的,他們的身份是"士"。天子、諸侯、大夫、士,士就相當於現在的公務員了。比如孔子的日子就過得非常好,孔子說他在魯國做官的時候,俸祿是六萬,食不厭精,有很多貴族的風氣。

在諸子裏麵,隻有兩個人日子過得非常辛苦,一個是墨子,一個是莊子。墨子日子過得那麼苦,是墨子的主動選擇。墨子是一個大宗師,有很多學生,他這個學派兼有宗教團體和軍事團體的性質。墨子的學生在外麵做官,拿到的俸祿都是要交給墨子的,墨子過苦日子,是因為墨子有一種觀念,認為人隻有在艱苦中才能磨煉他的品德,所以他講究苦行。

莊子日子過得苦,卻是不得已。他窮,和他不願意出去做官有很大的關係。他一直待在鄉下。先秦諸子基本上都生活、工作在城市裏,但莊子不願意去做"公務員",他是"個體戶",所以他日子就過得"吃了上頓沒下頓"。

莊子有一次到魏國去見魏王,但莊子一般是不到城市裏去的,也不跟諸侯打交道。這次為什麼去呢?因為莊子有一個朋友惠施,此時此刻在魏王手下做國相,莊子想看一下老朋友,說不定還想跟老朋友借一點錢。

既然到了魏國,總要見一見魏王。莊子當時的打扮是這樣的:"衣大布而補之,正緳係履而過魏王。"穿的是布衣(布衣就是麻布,還不如今天的麻袋),而且這個麻袋還是打著補丁的;鞋子破了,要用繩子捆在腳上。就這樣去見一國之君了。

這裏傳達了兩個信息:首先莊子很窮,其次莊子對去見魏王看得不是很重,對魏王毫無敬畏之心。

梁惠王見到莊子就說:"莊先生,你怎麼搞得這麼狼狽啊?"莊子一聽就看不起梁惠王了。莊子說我這個叫貧窮,不叫狼狽,貧窮隻是沒有錢,狼狽是沒有精神。我隻是沒有錢,但我是有精神的。

但莊子的確窮,窮到嚴重營養不良。是不是他根本就沒有機會來改變呢?不是的。那個時候,士人的地位是很高的,是知識分子的賣方市場,雞鳴狗盜都能找到工作。

莊子有一天在釣魚,不是在休閑,可能真的是家裏揭不開鍋了。這時,來了兩個楚國的大夫,請他去當國相:"我們的國君希望把國家大事交給你,讓你受累。"

可是莊子仍然握著釣竿在釣魚,頭都沒有回地說了一個故事。他說在楚國的田野裏有一隻烏龜,這個烏龜平時生活艱辛,在汙泥濁水裏奔波覓食。可是有一天楚王把它請到了宮中,給它吃好的住好的,到要祭祀的時候就把它給殺了,裝在精美的盒子裏,放在祭壇之上。如果你是烏龜,你是願意在楚國的祭壇上呢,還是在水田裏待著呢?

兩個大夫說:"情願活著在爛泥裏搖尾巴,"莊子說:"請回吧!我要在爛泥裏搖尾巴。"

莊子拒絕了楚王。在莊子看來,政壇比泥水更汙穢,也更危險。

所以,莊子可以說是心甘情願選擇了鄉下的貧窮生活,在莊子看來,他用物質生活貧窮的代價,換來了精神上的自由。人擁有的物質越多,顧忌就越多,而莊子恰恰是把生活上對物質的要求降到了極限,所以他思想的自由也就升到了極限。

人生最高境界是"處乎材與不材之間"。

莊子堅決不願意出去做官,堅決不願意跟統治者合作,為什麼?這跟他對世道的看法有關。在這點上,儒家和道家的區別就很明顯:

儒家是把所有的人都培養成對社會、對國家、對他人有用的人。我為什麼要學習、讀書,要不斷地磨煉自己?就是要讓自己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

而在道家看來,我是我,我憑什麼要中你的用呢?莊子常常在你不經意的地方,突然一句話直抵你心中的痛處。"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你完全沒有用也不行,完全沒有用會被人瞧不起。怎麼辦呢?莊子說:"處乎材與不材之間。"可是,這樣還隻是形而下,並且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所以,莊子自己又否定了。最後,莊子提出了他的正麵主張:"乘道德而浮遊。"

莊子的逍遙,指的是一種生活的態度,一種精神狀態。所以,用今天的話來解說逍遙遊,就是絕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