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群狼 第二章(3 / 3)

“這是你的目的地,如果順利,在人事部門的花名冊上就能查到你的父親——秦世海,記住,一隻胳膊,膠東口音,善騎馬,絡腮胡子,左臉有一條傷疤,年齡四十歲上下,中校軍銜,在農場,可能是正科級或副處級的幹部吧!聽說在國內,他和一個地主的姑娘關係不錯,萬一再成家,也可能和那個地主的姑娘吧?”那個地主的姑娘,也是父親在婚後親口告訴我母親的。其姻緣是一場賽馬,通過賽馬,地主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秦世海。但母親隻是猜測,朝三暮四,喜新厭舊,拈花惹草,父親秦世海根本不是那種人。在愛情方麵,母親堅貞不二。同時她自信,在個人生活上,她的眼光肯定不會看錯。

離開朝鮮,我是從江界——慈江道的首府,小姨家出走的。走時小姨還再三地囑咐我:“中朝啊,北大荒的狼群,規模之大,性情之殘忍,全世界也是少有的。孩子,你千萬記住啊!別走小路,再累再困,也得找有人家的地方住宿。還有,你也要記住了,野狼這種動物是銅頭、鐵腿、豆腐腰,遇到狼群要冷靜沉著,一是勇敢,二是要膽大。野狼狡猾,隻要你劃著圈圈,最終就能把它們甩掉。

狼這種動物,自古以來就是性情多疑,橫草不過啊!”我告訴小姨:“咱們新興裏的狼不多嗎?我才不怕它們呢!”可是我錯了,事後才得到驗證,相比之下,北大荒的狼群與新興裏的狼群,公狼母狼,都有本質上的區別。特別是它們的團隊精神,聞所未聞,全世界都罕見。而且很自然,我就把北大荒的狼群與朝鮮戰場上的誌願軍聯係在了一起,都是那麼頑強,生死不怕;都是那麼執著,達不到目的死不罷休。在北大荒,我就親眼目睹了,狼頭被剁掉,照樣能把活人給咬死。掉了腦袋,眼珠兒照轉,那場麵,真是太恐怖、太讓人驚駭了!尤其是死狼的目光,除了凶狠,更多的是蔑視!在牡丹江,人們告訴我,兩個分局已經合並成一個總局了。總局在佳木斯,我還是去佳木斯總局問問吧!王震將軍是那兒的主要領導。在總局辦公室,接待我的工作人員說:“十多萬轉業官兵,都是從朝鮮戰場上下來的。一條胳膊的人,別說是中校級的,上校、大校,也多了去啦!你父親在哪兒,將軍怎麼能知道呢?沒有單位,北大荒,橫跨十幾個縣,人海茫茫,你這不是在大海撈針嗎?”工作人員挺同情我的,想了想,又接著說道:“這樣吧!你是從朝鮮來的,回去有諸多不便,我的意見,你先在農墾係統參加工作,去哪個農場都行,隨便挑,隨便你選,我都可以給你辦理手續。站穩了腳跟,通過組織,再想方設法尋找你的父親,小夥子,怎麼樣?你就聽我的吧,我是不會給你虧吃的。”“不!我要找到父親,找不到父親,我哪兒也不去!”告別總局機關,我又踏上了茫茫的荒原。我已經下定決心,像梳篦子那樣,一個縣域一個縣域地尋找,一個農場一個農場地訪問。龐大的農場群,一個農場,往往占地就有幾百平方公裏。我去過兩個最大的農場,密山縣境內的八五二農場和集賢縣境內的友誼農場。農場土地之寬廣,真就像浩瀚的太平洋一樣,無邊無際。

拖拉機在農田中作業,半天不見移動,比蝸牛還慢、還渺小。走在曠野上,我絕望中一次次地呼喊著:“爸爸,你在哪兒?秦世海,你在哪兒呀?”在集賢縣,我在流浪與漂泊中渡過了鬆花江。過江第一站,就到達了農墾分局所在地的寶泉嶺農場。這兒不僅僅是荒原腹地,也是小興安嶺的周邊地區,離世界有名的煤炭基地——鶴崗礦務局也不太遠,鶴崗煤炭,直發平壤。在朝鮮,我就見到了運煤車上印著的“鶴崗”字樣。

小姨也曾經提醒過我:“你父親救過崔庸健,崔庸健當年的落腳地在蘿北縣,那兒有一條河,名字叫梧桐河,古今中外有很多巧合的東西,小姨我總覺著,冥冥之中,你在梧桐河流域,找到你父親的可能性會更大些吧!”如今我來了,站在河邊,其感覺和小姨的提醒是相似的。山窮水盡,我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是滔滔的黑龍江,這是側麵,正麵是小興安嶺,逶迤連綿,林海茫茫。再走,就已經離開北大荒了,況且我也太疲勞了。十五歲到十八歲,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我就是在漫長的跋涉和尋找中度過的。我在寶泉嶺站住了腳跟的另一個原因是:寶泉嶺既是農場,也是農場管理局的所在地。

管理局下轄十三個大農場,橫跨鬆花江以北的三個縣域——蘿北、綏繽、湯原。十三個農場都是中央的直屬單位,每個單位都有上萬名職工,都是農工,以種地為主,農場的名字分別是:寶泉嶺、梧桐河、伏爾基河、鶴立河、湯原、香蘭、二九○、普陽、延軍、軍川、名山、綏繽和共青農場。不少農場都是中國的名將——王震將軍、開國元勳朱德、團中央第一書記胡耀邦親手創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