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真和傅堯本來還打算去找家餐廳吃飯,正到半路,顧真接到了蘇宛的電話,她的語氣很是疲憊:“你下午在看戲?”
顧真看了專心開車的傅堯一眼,“嗯”了一聲,問蘇宛怎麼知道的。
“和傅堯?”蘇宛無視了顧真的問題,接著發問。
顧真說是,蘇宛在對麵沉默半天,說:“你到底怎麼回事?傅堯沒經驗,你好歹紅了這麼多年了,這點事也不懂嗎?大白天的能不能躲開點兒人群走?”
“我和傅堯一起被拍了?”顧真猜測。
蘇宛沒好氣地說:“傅堯跟人合照,帶你出境了,我發給你看吧。”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傅堯看著前麵路況,問顧真:“被拍到了?”
“嗯。”顧真打開了蘇宛發給他的照片,定睛一看,臉色變得很不悅。
顧真不介意和傅堯在同一張照片裏出現,他介意的是這張照片把他拍得很傻。
照片裏的顧真眼睛不知道看著哪裏,肩膀微微塌著,當時劇場裏溫度高,顧真把大衣脫了,又摘了圍巾,都抱在懷裏,還戴了從來沒戴過的黑框眼鏡,帽子包住了大半張臉,看上去不但無助,還很呆滯。
恰好碰到紅燈,傅堯湊過來看照片,一下笑了出來,對顧真雪上加霜:“剛才沒注意,這麼看是不是有點兒傻。”
顧真不理他,把手機屏換了個角度,不給傅堯看了,逕自發信息問蘇宛:“這張照片可以公關掉嗎?”
蘇宛很快回他:“可別浪費錢了。”
顧真就不回她了,他的資訊一下跳出了不少提示,徐如意和小淩都前來關懷。
徐如意第一句話是譴責顧真,說“你都沒和我看過戲”,接下來開始嘴硬地強調“真真,你戴這種眼鏡,真的不好看,我那句像個照著你整的素人也沒說錯”,然後給顧真發了不少鏡框照片,說這些才適合顧真,強烈推薦。
小淩則說自己已經在S市機場了,蘇宛好像心情很差,讓她去公司加班。
傅堯等顧真放下了手機,問他:“被拍到是不是不好”
顧真搖搖頭,道:“誰不能有點私生活。”
話是這麼說,顧真卻也的確難以時時活在自在裏。他的手機震個不停,來關心他的私生活的人太多太多了。
眼看街景變得熟悉,顧真轉頭問傅堯:“回家了嗎?”
傅堯說是,顧真便看著外頭,一言不發了,待到快到家附近時,他才說:“還是Malibu好。”
傅堯側過臉,看看顧真,顧真看上去有些落寞,傅堯安慰他:“公眾人物嘛。”
顧真點點頭,給小淩打了個電話,讓她不用去公司了,現在過來他家,幫他回資訊。
小淩倒是很高興,顧真可比蘇宛好相處多了。
顧莘也看見了照片,前來嘲笑了顧真,還問顧真今天看的這場如何,換了角之後觀感有沒有上次在百老彙看得的好,顧真跟他姐扯了幾句,到家就沒再聊了。
小淩沒多久就到了顧真家,幫顧真回了一下午的資訊。而傅堯則是公司有急事,又趕了回去,顧真就在工作間弄了一下午的編曲。
到晚上,顧真拿起手機,打開家庭群,才發現顧莘截了照片上的他的臉,在他頭頂加了“WTF”的字母,做成了一個很討厭又很傻的表情。
顧真媽媽和姐姐經常在群裏分享購物資訊,顧真已經把家庭群遮罩了,所以小淩也沒幫他回。顧真打開數了數,家庭群裏一百多條未讀消息,跨度三小時二十分鍾,顧莘使用該表情多達七次,顧真媽媽三次,連顧真爸爸轉發股市分析的時候都用了一次,顧莘和顧真媽媽還在下麵打了一長串“哈哈哈哈哈”。
顧真感到自己受到了二次傷害,氣得差點退群。
他吃了小淩帶的飯,又洗了澡出來,徐如意發了一張照片給他,說有意外發現。
據徐如意所說,這張照片是他辦慈善晚宴那天晚上偶然拍到的。
某個明星中途離席,去了酒店的別館,一個記者悄悄跟了過去,看到明星和一個同性友人交談,感覺很失望,但還是拍了一張,留存備用,傅堯站在照片的左側,隻露了一個側臉,正端著酒杯與人聊天。
徐如意聽顧真說了上次的事後,找了一個私人事務所來調查,事務所把中期報告發過來,徐如意流覽翻閱,看見了這張照片,便獻寶似的發給顧真看,還說:“你們有緣分的。”
過了許久,顧真才回徐如意:“是麼?”
徐如意的朋友裏,顧真這麼傻的不多見,他不禁在腦中描繪了一番顧真變得期期艾艾的臉,又問顧真:“你真的要跟他談戀愛?”
徐如意看顧真那裏顯示正在輸入了五分鍾,收到了一句:“你覺得不合適嗎?”
短短七個字,外加一個符號,徐如意卻好像接收到了七萬字的繁冗資訊。他認識顧真也將近五年,從未見他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也沒見過他願意為誰說出門就出門、被拍了照片還問朋友,“不合適嗎”。
“宛宛要被我逼瘋了,我還什麼都沒說。”顧真接著跟徐如意說。
徐如意和顧真開玩笑道:“不過怎麼可能有人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還願意悶在家裏不出去。”
顧真看似牛頭不對馬嘴地說:“傅堯很喜歡戶外。”
徐如意卻讀懂了,他笑起來,對顧真說:“那就自由戀愛萬歲。”
顧真的自由戀愛進行的不是很順利,從事實上說,壓根就沒開始。
而後的一周又如同煉獄,且蘇宛基本沒給他好臉色看。蘇宛覺得顧真多個朋友是不要緊,要緊的是傅堯的身份很尷尬,她怕傅堯的兄弟奪位紛爭,會波及到顧真。
顧真去C市開巡演第一場的前夜,把自己的行程單打了出來,一回家就讓傅堯到他家裏來對行程。
兩個人一天一天地對過去,對了半小時,發現一整個月也沒有一天能碰上的時間。
傅堯皺著眉頭把顧真的單子又拿到麵前細看,顧真就把Robin抱進懷裏,用下巴抵著它的頭頂,Robin也乖乖地蹭蹭他,一副依依不捨得模樣。
傅堯還在研究兩張行程表,抬頭看見顧真跟他的狗又在膩歪,冷靜了兩秒,走過去把Robin抓了出來,說:“它兩個禮拜沒洗澡了,我怕它身上有蝨子。還是別抱了。”
又問顧真說:“你生日會結束之後到我們回Malibu的那幾天怎麼安排?”
今年的春節,隻比顧真生日晚了五天,他們年二十九回Malibu,中間還有三天空隙。
“宛宛幫我接了一場跨年前夜,”顧真說,“別的也沒有了。”
傅堯說好,又問顧真,要不要去夜跑。
顧真想了一會兒,問傅堯:“夜走行嗎?”
“行。”傅堯笑笑道。
蘇堤建在江邊,有一條很寬的柏油步道臨江,兩邊種了高大的法國梧桐,枝幹彎彎曲曲自然生長著,大冬天的沒什麼葉子,光禿禿地透著股寒意。
顧真裹成個粽子,行動不便,笨拙地和傅堯慢吞吞地走。
“去Malibu能見到你妹妹麼?”顧真突然想起來,便問傅堯。
傅堯點點頭,挨著顧真走路,對他說:“小滿身體不好,不愛見人,不過她是你的歌迷,每首都會唱的那種。”
顧真點點頭,覺得也沒什麼能再多問了,就說希望見到本人別失望。
傅堯摟了摟顧真的肩,然而顧真太臃腫,傅堯摟得很艱難,嚐試過後隻好放下了手,對顧真道:“我還怕她看到你會激動地暈過去。”
一陣風吹過來,顧真敏捷地轉了個身,背對著風吹來的方向,一副躲慣了風的樣子。
見傅堯看著他,顧真解釋:“我很容易扁桃體發炎,所以不能吹風。”
傅堯陪他倒著走,兩個人走得很慢,路邊矮矮的小夜燈泛著溫和的亮光,S市的冷天氣也不那麼冷了,隻是路上太靜,與身旁的人並肩走在一起,又太珍貴,難免會有離愁別緒。
顧真看了傅堯一眼,發現傅堯在瞥他的手。顧真手縮在大衣裏,隻能看到兩個垂下來的衣袖子,顧真想了想,費勁地弄了一會兒袖子,把右手伸了出來。
他並沒有看傅堯,但傅堯還是抓住了顧真的手,他們倒退又往前,輕鬆地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好像再多講幾句話,今晚就再也不會結束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