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煥精神一振,問道:“蔣正傑和魏明芬呢?”
吳正道:“老廖來信,蔣正傑前天就陪著魏明芬回南省省親去了。魏家多年都不認這姑爺,這回魏明芬回心轉意,魏家也開門招待了。”
賀煥沉思一會,“盯緊所有南行的車輛,蔣豪雄未必就那一輛車,蔣唅那小子麵憨人精,遇到小小卻沒有來找我們,是想自己留著了。小小的病耽誤不得,開車到南省不堵車也得八個小時,C城和相鄰省市的大醫院老廖已經派人去查了,再盯緊點。”
吳正點頭答應。
賀煥臉色慢慢冷下來,沉聲道:“告訴南省楊城標,給我圍了魏家,不錯眼的盯著蔣正傑和魏明芬,不要打草驚蛇。魏家老二這幾年做著船運生意,在南省有點能耐,跟楊城標說,如果見到蔣正傑或者魏家人拿著小小,除了蔣唅,誰也不用在意,不管什麼手段,隻要把小小給我毫發無傷的帶回來。”
吳正渾身一凜,立馬答應著,遲疑了一陣,問道:“大哥,如果蔣唅不去找蔣正傑呢?”
賀煥也想到了這裏,蔣唅未必信得過蔣正傑,無奈道:“醫院、高速、蔣家、魏家,一條條線去給我查。小小的病一分鍾都耽誤不得。”
吳正再次汗透整個後背
…………
5月15日,清晨,小小坐在C城城西的橡樹公園裏,望著晨練的老人,推車散步的一家三口,大口吸著甘冽清爽的空氣,心情許久未曾有過的舒暢。
那年她和阿晗剛剛逃出孤兒院,到橡樹公園撿垃圾,小小眼看著一個半大的小女生把喝剩的半杯奶茶扔進了垃圾桶。小小忘了告訴在前麵引路的阿晗,轉頭跑到了垃圾桶邊,伸著小胳膊不停地夠著。廢了爺爺勁兒夠出來後,滿心高興地還沒來得及喝呢,回身發現阿晗不見了。小小霎時淚水滿臉,抱著奶茶,穿著髒兮兮的半扇連衣裙,半跑半摔的整個公園找起了阿晗。
公園裏沒有,小小又沿著公園外麵所有的相鄰街道和居民樓,一點點的找著。從未有過的絕望和迷茫,她隻會流著眼淚,話都不說不出來,直到太陽高照,捧著奶茶的小小絕望般的回道了公園裏失散時的垃圾箱處。就看阿晗背著手,站在垃圾箱後麵的湖邊,正脫著外褲,準備下湖。
小小“嗷唔”一聲痛哭出聲。阿晗猛然回身,褲子都來不及穿,狂跑過來,什麼都沒說,抱著她死死地往懷裏塞,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小被阿晗抱的險些喘不過來氣,阿晗還是不肯鬆手。小小費力地輕咳了幾聲,阿晗才慢慢的鬆開了胳膊,不理會她扁嘴欲哭的模樣,從頭發根到脖子、後背、屁股、到腳後跟,一寸寸的細看了一遍,見她確實毫發無傷,才狠狠地鬆了口氣。小小以為又要挨打,隻捂著小屁股怯怯地看著阿晗,一聲不敢吱,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阿晗卻隻看著她死不撒手的半杯奶茶,眼淚直下,輕輕地把她攬在懷裏,過了許久許久,猛然吼道:“再有下次,把你屁股打開花,裝可憐也沒有用。”小小開心大笑,八爪魚般的吊在了阿晗身上,怎麼巴拉都不下來了。
那晚他們睡在了公園石橋下麵,阿晗一邊給小小撓著蚊子包,一邊說道:“我重要,還是那喝的重要?以後再為口吃的,把我甩了,我就不去找你了。”
小小才不信阿晗這些說了十多年,沒有一次兌現的話。枕在他腿上,迷糊欲睡。阿晗突然想起了什麼,拍了她屁股一下,得意的說道:“哎呀,小丫兒,醒醒,以後要是咱倆走丟了,每個月十五號,就在那垃圾桶旁邊的長凳上等著。每個月十五號,不死不休……”阿晗的文學素養僅次於孟小小,一般是見人羞死人的級別。被她搖得不耐煩的小小使勁兒點著頭:“嗯,嗯,每月十五號,長凳,不死不休……”
沉浸在回憶中安然靜笑著的小小,摸著胸口的扳指,輕撫著手上的佛珠,靠在長凳椅背上,望著眼前三年如一日隻到人半腰的湖水,絕望般悠閑地晃著腿。突然,身後狂奔而近的腳步聲響起,似乎心靈感應般,小小停下了打悠的兩腿,身後的狂跑聲也變成了異常熟悉而卻讓她此時戰栗驚恐的大喘聲。
小小端坐在椅子上,渾身抖著,不敢回頭,她怕是她死之前最後的美夢。她一動不敢動,中了定身術般,眼珠都直直的絲毫不轉。就聽身後的腳步一步步走近,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高大影子覆蓋在了她身前。
小小逃避似的低下頭,就聽十多年如一日的,夢裏多少次哭醒後想要緊抓住的無賴聲音在頭上響起:“古二小姐,這是體察民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