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恩傑爾大街被騷擾行為記述 第二十八章安徒生童話
有這樣一個傳說,在安徒生倍受敬仰的最後歲月裏,當他看到一個關於他的計劃中的全國雕像的方案時——這是一個包括一群孩子的設計——他生氣地反駁說,我指出,他在自己的日記裏寫道,事實是……我不能忍受任何人在我的後麵,或者是孩子們在我的背上,在我的膝上,在我的兩腿之間,當我閱讀的時候;我的童話是給孩子們的,同樣也是給大人們的……天真和純潔隻是我的童話的一部分;幽默才是它們的本真。那些孩子們,正如那些參觀哥本哈根國王花園的人們所看到的,被移除了。安徒生的抱怨裏麵的意思,任何看過他的故事的人,都會體會出它的存在。這是一個需要重新開掘和發現的事實。
確實,在安徒生的有生之年,他在歐洲或美國所擁有的巨大榮譽,不僅來自於兒童,更來自於那些閱讀和品嚐過他的童話的男人和女人們。最初,如果說他意願以成年小說和戲劇而聞名,這是沒有跡象的;作者們通常犯這個弱點。這是真實的,他的早期的集子——那些發於他比較受重視的作品之間的、包括兩個、三個或四個故事的平裝本——是被作為講給年輕人聽的童話出版的。但幾年以後(大約有23個故事),這種限定的描述結束了。他宣稱,他插入這樣的描述是為了防衛評論家們:無疑,這也是對自身不願確認的某些東西的防衛。作為演員的安徒生——這個可憐的男孩最後是獲得成功的——渴望在成人的世界裏扮演成人的角色。但是要以年輕人的智慧水平為標準寫作,並不必熱愛兒童,卻一定要具有自身嚴格的童心氣質。這個安徒生是具有的。這個終其一生是他的法寶和禍患。
這些小故事書最早的一本出現在1835年。它包括四個童話:火絨箱,小克勞滋和大克勞滋,公主和豌豆,小阿依達的花朵。熟識的前兩首是民間題材,雖然是以新的細節重寫、以特別的語氣講述的。第三個,和其它的一樣,是他兒時從紡紗的或者采集蛇麻草的女人那裏聽說的。但第四個展現了一個真正的講故事的新手,那個以紙人和離奇的故事使小阿依達快樂無比的學生,還有那些從疲憊的花朵們的床上翻出的被冒犯了的玩偶,那個從煙囪掠過的獨自跳舞的玩具(這可也是不錯的),阿依達的兩個小堂兄操作的勇敢花朵的葬禮,以及那些喋喋不休的小零碎們。把現代生活通過廚房什物和幼兒玩具展現、並以成人的諷刺和智慧方式、是小說裏的新奇事物。那個如此靈巧地運用故事和紙玩具的學生,也是我們對安徒生本身最早的一瞥。通過這樣或那樣的偽裝,也許是稍瞬即逝地一現,他幾乎是在他所有的故事當中出現過。這是他自身生活的故事。
第二本很快就接著在1836年接著出版了,包括拇指姑娘、淘氣男孩、小美人魚和皇帝的新衣。是小美人魚、也是一個原始故事,使他這些傑出的小版本獲得了公眾廣泛的的關注。鼓勵是安徒生最需要的,他的創作因此而源源不斷地流淌。不久他就再也不需要古老的情節了:每一朵花朵、每一件家居什物,都有它們自己的故事提供給他。通過他自己的估算——一個保守的數字——他終身有156個故事。
這些故事的表象特征是一種耀眼閃爍的敘述信心,但在它們的背後,卻隱藏著一種奇異而煩惱的隱像。安徒生的自傳對他的寫作提供了大量的線索——但似乎也把他與其成就隔離地更遠。我的生活,它以特有的神韻開始,是一個美麗的童話。確實是一個童話,但卻是一個曲折、怪異、不懷好意的童話。它似乎表明,我們的願望經常可以比期待的更多地得到實現,但卻總是不以我們渴望的那種方式。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們確定的是,這是一個孤獨而謙卑的鞋匠的孩子,夢想著,誦讀著,與自家製作的戲劇玩具玩耍,呈現給村莊世麵的是一種榆木疙瘩似的愚鈍,這樣可以不受欺負;這是一個笨拙的、看起來有些呆傻的、被戲劇所選中了的男孩,十四歲就出發去哥本哈根尋找自己不可能實現的前程;唱著歌,懇求著,扮演著小醜進出劇院,總是避免做生意而影響自己的演員身份;以半催眠的方式獲得一個又一個讚助人的幫助——學者,國家議員,芭蕾舞演員以及國王本人;在十七歲時作為國家被保護者被送去學校(這是更嚴酷的考驗),經過了種種磨折和屈辱最終成為(唉!盡管不是通過他的歌唱、舞蹈和演技)丹麥最傑出的兒子,成為歐洲每個國家最受尊寵的客人。
但是故事的灰暗一麵可以遠溯到1805年安徒生出生的那個歐登塞家鄉隻有一間房間的屋子,這個影響不比其它原因更弱一些。他的父親,注定的一個鞋匠,在二十幾歲就結婚了,死於稍後的十餘年,他是一個天才的人,一個自學者,一個政治反叛者和自由思想者,充滿著思想觀念,但卻深深地被貧窮所困擾,麵臨被拘禁的形勢。是他為漢斯·克裏斯蒂安製作了他的戲劇玩具,帶他在星期天進入森林(那裏,在他的引導之下,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觀察了蟲子和小草,它們都有自己的生命),並有效地告戒他,更象是告誡自己,不要屈從於任何違背自身天然傾向的命定的角色。不安和貧窮迫使這個鞋匠在1812年誌願成為一個士兵;他回來時已經是一個傷病人員,差不多失去思維,1816年他的兒子十一歲時他死去了。而母親,她比他的丈夫不止大一兩歲,是一個簡單粗笨的農民婦女,信教而又迷信。(故事她一無所好是對她的記憶的奉贈。)她的一個稍大一些的女兒,漢斯的同母異父的私生子姐姐,根本就得不到一點小男孩獲得的摯愛和寵護的感情的份額。幼時就被寄養在外,大些時有段時間做過妓女,她經常出現在弟弟很容易激蕩起來的幻想當中,而當她真正出現的時候卻使他感到了極度的困窘。安徒生的祖父母也在他的最初歲月裏具有一定的位置。這是一個可愛的祖母,一個好心腸而整潔的老婦人,在一個收容貧窮的精神病人的地方救濟院裏做園丁工作。但祖父的神誌有些恍惚,當漢斯·克裏斯蒂安看到他在歐登塞的大街上被孩子們嘲罵追逐的時候,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我知道,他寫道,我是他的骨肉和血脈。
然而,在安徒生的才賦當中,這兩種矛盾衝突的張力是必須的。如果他的創造天才和幻想是來自他的父親,那麼他的憂鬱、他的不安、他的感情的不穩定性也是來自同樣的途徑。如果他的母親把迷信傳給了他,她也同樣傳輸給他頑強的農人的忍耐力、和倔強的生存能力:確實,也有他對那些身高名顯的人的尊敬。咳——他對主教們和其他教會權貴們沒有多大用處,但他非常熱愛國王。無論如何,沒有這些信念和力量他是根本不可能生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