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傭兵施了什麼魔法,不多時,伊爾蒂娜便站在了皇宮那綿長的圍牆下。卡雷爾的手也隨之鬆開,公主那雪白嬌嫩的皮膚上連一條紅痕都沒有留下。一路上,青年和少女像是在想著各自的心事,都沒有過交流。
“真是辛苦你啦,傭兵先生。”道謝的並不是公主,而是埃蘭達。少年的突然出現,再次觸動了妹妹那敏感的神經。卡雷爾並不理睬,轉到一棵梧桐樹後,再無聲息。
“我都看到啦,蒂娜。”埃蘭達讚賞地說,“你的騎士一路上都在保護你,他很認真地對待自己的職責呢。”
雷神傭兵團的大廳裏,卡雷爾-索蘭尼亞就像是個剛剛經曆過漫長旅途的人,疲憊地坐倒在長椅上。傭兵的右手扶上額頭,這使他那濕漉漉的黑發看上去更加紛亂了。雖然在拒絕睡眠,但身體卻必須休息。卡雷爾合上眼睛,在他被拉扯進夢境之前的那短暫的時間裏,他的腦子忽然變得清晰無比:“原來,我一直都沒有按照自己的意願做過什麼事…”
明天,也許會聽到團長巴克斯-塞羅的嘲笑;也許會遭遇皇宮中派來找他的使者。這些都不是重要的,卡雷爾隻記得自己會去保護一個叫“伊爾蒂娜”的姑娘——這是他自己的意願。
清晨,卡雷爾活動著僵硬的脖子,不久前他還在做夢,至於夢到什麼,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這時,頭頂傳來輕微的足音,傭兵聞聲看去,隻見依諾莉隻穿著件寬大的睡衣,正站在樓梯上。
“卡雷爾先生?”少女的眼睛有些紅腫,像是沒睡好的樣子。就在昨天夜裏,她將卡雷爾沒有寄出去的那封信反複讀了數遍。起初,依諾莉想到自己是在偷窺別人的隱私,頗有些猶豫。但當她發現“蕾克蒂”這個名字後,便越發按捺不住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讀了下去。
卡雷爾的筆跡有些潦草,依諾莉勉強能認得出來。但信的內容卻顯得平淡無奇,既像是日記,又像是家信。其中所提到的無非是些日常瑣事,依諾莉反複讀了三遍,仍沒覺得這封信和“情書”有什麼關係。鬆了口氣的同時,一想起蕾克蒂對她的照顧,依諾莉又有些自責了:“我…我怎麼能嫉妒蕾克蒂姐姐呢?真是不像樣子。”最後,卡雷爾的小冊子被放回原處,就像從沒被翻動過一樣。但睡在床上,依諾莉仍然感到害怕,心裏像是有個聲音在建議她:“為什麼不去問問卡雷爾本人呢,他與蕾克蒂的關係?”
依諾莉思考再三,還是沒有接受這個提議:“這樣做已經很是不該…我不能再錯下去了。”她怕卡雷爾會靜悄悄地離去。
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就是卡雷爾,難怪依諾莉會不大自然。
“如果是替巴克斯那老頭準備早餐的話,還是交給我吧。”卡雷爾皺了皺眉頭,“如果沒有休息好的話,就立刻回去睡覺。”卡雷爾的語氣其實並不生硬,卻也不容依諾莉反對。
“卡雷爾先生也會做早點嗎?”少女想轉移傭兵的注意力。
“會一點。”卡雷爾答道。他又說:“今天我還有事,下午的時候…我要出去。”
依諾莉知道他指的是昨天巴克斯對她的承諾,估計無法兌現了。雖然心裏不大好受,但臉上還是裝出副與內心截然不同的表情來:“是嗎?那…隻有先預祝你順利啦。”
傭兵想了想,說:“如果你有空的話,也可以跟我一起去。”
“是嗎?”依諾莉神色稍霽,“希望我能幫上你的忙呢。”
“隻不過是見一個小姑娘而已,而且你也認識她。”卡雷爾不待少女詢問,就說:“伊爾蒂娜公主。”
這一次,依諾莉真的感覺到頭腦有些眩暈了。
這天清晨,蕾克蒂比往常起得還要早。快到了約定的時間,緊張和不安令她魂不守舍,這糟糕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她坐在餐桌前。
“怎麼啦,蕾蒂?”艾林夫人放下銀湯匙,關切地問,“胃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