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英雄夏完淳(1 / 2)

夏完淳(161-1647),別名複,字存古,號隱、靈首(一作靈胥),乳名端哥,南明詩人,愛國英雄。明鬆江府華亭縣人(現上海市鬆江),家住郡城西花園浜。完淳父夏允彝為江南名士,與完淳師陳子龍創立幾社。夏完淳受父親影響,矢誌忠義,崇尚名節。資聰穎,早慧,5歲讀經史。當時陳繼儒曾寫詩讚:“包身膽,過眼眉,談精義,五歲兒。”7歲能詩文,9歲寫出《代乳集》。允彝出遊遠方,常帶完淳在身邊,使他閱曆山川,接觸下豪傑。從陳子龍為師,又受知於複社領袖張溥,在文章氣節方麵,深受二人熏陶。少年時即胸懷大誌,至十一、二歲,已“博極群書,為文千言立就,如風發泉湧;談軍國事,鑿鑿其中。”一次他問嶽父錢栴:“今日世局如此,不知丈人所重何事?所讀何書?”丈人驚愕,一時無從回答。

崇禎十六年(164年),與同縣友人杜登春等組織“西南得朋會”(後改為“求社”),成為“幾社”的後繼。次年春,農民起義軍席卷北方,完淳自稱“江左少年”,上書40家鄉坤,請舉義兵為皇帝出力。

清順治二年(1645年),清兵下江南,完淳年15,隨父、師在鬆江起義抗清。失敗後,夏允彝投水自殉。乃追隨陳子龍與太湖義軍聯係,參謀義軍領袖吳易軍事,繼續從事抗清複明活動。不就,太湖義軍被包圍消滅。完淳泅水脫險。複明意誌堅定不移。因痛心國事,作《大哀賦》,文采宏逸,情詞哀惋,見者無不感歎驚佩。

順治四年春,明魯王賜諡夏允彝為“文忠”公,並遙授完淳為中書舍人。完淳寫謝表,連同抗清複明誌士數十人名冊,交與專在海上往來通信聯係的秀才謝堯文,使赴舟山呈與魯王。謝在漴闕候船,被清兵拿獲,解送提督吳勝兆處係獄。後吳勝兆反清事敗,清當局得完淳所書謝表等,於是南京總督軍務洪承疇,秉承清攝政王意旨,按名冊嚴緝夏完淳等,務要一網打盡。

完淳避在嘉善嶽父家中,曾秘密西行受阻,返回鬆江,決定渡海至魯王處,再圖大舉。不幸於六月底被清當局偵獲逮捕,取水道解往南京受審。船過細林山(即辰山),想起老師陳子龍,作《細林夜哭》詩,以表哀悼。船過吳江,又作《吳江夜哭》詩,以悼念吳易。

押至南京,洪承疇親自訊問並勸降,:“童子何知,豈能稱兵叛逆?誤墮賊中耳!歸順當不失官。”完淳挺立不跪,佯為不知審訊大員就是洪承疇,高聲答道:“我聞亨九(洪承疇字)先生本朝人傑,鬆山、杏山之戰,血濺章渠。先皇帝震悼褒恤,感動華夷。吾常慕其忠烈,年雖少,殺身報國,豈可以讓之!”當左右差役告訴他堂上“大人”就是洪承疇時,完淳更聲色俱厲地:“亨九先生死王事已久,下莫不聞之,曾經禦祭七壇,子親臨,淚滿龍顏,群臣嗚咽。汝何等逆徒,敢偽托其名,以汙忠魄!”洪承疇色沮氣奪,無辭以對。時錢栴亦被捕,意誌沮喪。完淳在旁勉勵:“今與公慷慨問死,以見陳公於地下,豈不亦奇偉大丈夫哉!”使錢得全晚節。在獄中談笑自若。自被捕至獄中寫下得詩,名《南冠草》,都是慨世、傷時、懷友和悼念死者之作,慷慨悲涼,傳誦千古。繼其父所作之政論集《續幸存錄》,分析南明弘光王朝敗亡得原因,識見超卓。如謂“南都之政,幅員愈,則官愈大;郡縣愈少,則官愈大;財賦愈貧,則官愈富。斯之謂三反。三反之政,烏乎不亡?”故郭沫若驚歎“完淳不僅為一詩人,而實為備良史之才者也。”九月十九日,被押出處斬。臨刑,立而不跪,神色不變。死年才17歲。死後,由友人杜登春、沈羽霄收殮遺體,歸葬於蕩灣村夏允彝墓旁。

夏完淳短暫的一生中,著有賦1篇,各體詩7首,詞41首,曲4首,文1篇。他15歲前的早期作品,受擬古主義影響,內容比較單薄。如《青樓篇》、《楊柳怨》等詩,描寫“醒來錦袖飄歌院,醉後紅牙唱酒樓”的遊冶生活,反映了他作為貴公子的思想局限。但在明亡之後,他投身抗清義軍,所作詩文迥然一變。表現為:①不再以擬古為主旨,而是直麵人生,正視現實。如《軍中有作》、《軍宴》、《江城》、《避地》、《即事》、《翠華篇》等詩,令《獄中草》,套數《自敘》、以及賡續其父所寫的《續幸存錄》等等,記述了江南亡國之變和自己抗清鬥爭的史實。敘事抒情,都有生活實感。②展示了高昂的抗戰激情和堅定的民族氣節。他投筆從戎之後,“風駢霜胝,提襟短衣,備人世之艱辛,極忠臣之冤酷”,以血淚寫了《大哀賦》,抨擊了明朝廷弊政,剖析了亡國原因,描寫了“竿木群興,風雲畢會;興六月之師,振九之銳”的戰爭經曆,表達了“乾坤重照,日月雙懸”的複國誌向,具有崇高的思想境界。同樣的思想內涵,也見於《易水歌》、《博浪沙歌》、《南越行送人入閩》、《題曹溪草堂壁》、《霸圖》等大量詩中;而在他被捕後寫的《南冠草》中,有了更大的發揚。如其中《別雲間》寫道:“已知泉路近,欲別故鄉難。毅魄歸來日,靈旗空際看”,《寄內》:“九原應待汝,珍重腹中身”等句,都充滿為國捐軀、視死如歸的壯誌豪情。③他雖備嚐艱辛,終遭失敗,但作品中流露出昂揚的樂觀精神。如《哀燕京》詩寫道:“風雲江上鍾山氣,夜看牛鬥佇中興。”《土室餘論》文中也:“嗚呼,家仇未報,匡功未成。齎誌重泉,流恨千古。今生已矣,來世為期。萬歲千秋,不銷義魄;九八表,永厲英魄。”充滿了光複故土的必勝信念。④直抒胸臆,不事雕琢,形成樸直爽朗、慷慨悲壯的創作風格,產生了巨大的藝術感染力。如他悼念老師陳子龍的詩《細林野哭》:“去歲平陵鼓聲死,與公同渡吳江水。今年夢斷九峰雲,旌旗猶映暮山紫”,“嗚呼撫膺一聲江雲開,身在羅網且莫哀。公乎公乎為我築室傍夜台,霜寒月苦行當來”,真摯的戰鬥情誼,極為感人。正如陳均在《夏節湣全集序》中所評:“故其忠肝義膽,發為文章,無非點點碧血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