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大漢眉頭一皺,似要發作,黑紗女子又柔聲喚道:“喬萬,出門在外,莫要窮講究了。”
那叫喬萬的大漢諾了一聲,斜著一雙吊睛眼自懷中拋出明晃晃的一物:“賞你的。”
蘭生打著哆嗦,接過細看,雙手不由激動的抖了起來,原來那是一錠二兩的銀子。
蘭生混身的活力似有湧起,便屁顛屁顛地引著眾人上了三樓。
那位黑紗夫人被眾位大漢護在左右,蘭生看著又不僅一呆,忽然想起前年有個讀書人住在他們客棧,曾經搖頭晃腦地吟過一篇文章,裏麵提到佳人儀態翩纖也不過如此,這位夫人明明蒙著麵紗,競比自己的夢中情人,巧巧更美上三分。
安頓了馬匹,蘭生又提了熱水送到各屋,最後來到那夫人房中,有一人截住他沉聲問道:“小二,你可聽此地有人天天買兩斤黃酒,半戽鹹鹽的人?”
蘭生摸摸腦門想了想,一點頭:“客官您問那個焦大可是秋香閣的龜奴吧?現下隻有他天天都來打兩斤黃灑,半袋鹹鹽。”
那個大漢的雙目迸出精光,臉上的刀疤也更是扭曲起來,一把扯住蘭生,厲聲道:“他現在何處?”
“他是本地有名的爛賭鬼,”蘭生結結巴巴道,手指如風中秋葉,指著賭坊:“現在八成在堵訪,莫非你們是追債的?”
“喬萬放手,”
一個柔美的聲音傳來,竟是那位夫人,“這位小二哥如何稱呼。”
喬萬依言放開了蘭生,他趕緊伏身答道:“夫人喚小的蘭生便成了。”
“蘭生兄弟,不瞞你說,妾同家奴出來是尋訪失散多年的親人,”那位夫人歎了一口氣:“那焦大家中可有眷?”
蘭生點點頭:“正是,這個焦大是個爛賭鬼,今年更是把祖宅也賭光了,還差點要把老婆給賣到秋香閣裏去,他老婆一氣之下便病倒了,這一年不大出來,他沒錢給妻子看病,便從前麵的寺廟裏求了個偏方,每天都會到我們客棧打兩斤黃酒,還有半戽鹹鹽,說是用來摻著那紅柳葉子,給她夫人擦身的。”
“莫非那焦大是夫人失散的親人?”蘭生疑惑地說道。
那位夫人沉默了一陣,隔著黑紗看了一眼那叫喬萬的大漢,蘭生卻借著火光確定無疑,那夫人果然長著一雙妖異的紫瞳。
“蘭生兄弟,我們是外地人,行走在外,甚是不便,最怕驚撓貴地,還請你不要把這傳出去才好。”
說罷,一抬手,喬萬又沉著臉賞了他二兩銀子。
蘭生且驚又喜,當晚守著這四兩銀子不安地睡了一宿,第二天在雞鳴聲中醒了過來,蘭生跳下床,草草淑洗之後,拆開鋪門做生意,卻見一個一臉老實巴交的村民正籠著袖子睡在客棧門口。
蘭生喚了聲:“焦大。”
那人打著鼾,翻了個身,蘭生又連連喚了幾聲,狠狠踢了焦大一腳,這才醒了過來,打了一個哈欠,紅著酒鼻子,睡眼朦朧道道:“二兩上等黃酒,半戽鹹鹽。”
蘭生鄙夷道:“焦大,你今天有錢付賬嗎?”
焦大似是完全清醒了,重重哼了一聲:“小仔子,焦大爺我什麼時候賴過你?老子我有的是錢,不過是思量著怕嚇著你個黃毛小仔子。”
蘭生哈哈一笑,然後麵無表情地五指一伸:“拿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