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入珊瑚樹後，餘水水才發現裏麵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狹小的入口背麵是遼闊的天地。
四周是由珊瑚枝條鑄造的巢穴，看似雜亂實卻條理有序，中間是寬敞的高台，在台中央，一縷縷藍霧纏繞著升向遙遠的海麵。
一些年幼的虎鯨在高台上暢遊玩鬧，高台外有一圈欄杆，倚著一堆虎鯨族族人。
他們穿著簡單，隻圍著重點部位。模樣與人類差異不大，不過他們的眼眸均是大海的顏色，頭發五顏六色，如海底漂亮多彩的珊瑚般，是獨屬於海域裏的美麗。
注意到他們的動靜，審視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壓下。
餘水水躲無可躲，隻能硬著頭皮接受他們的打量。
“喂，首領背上的雌性哪來了的。”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嘶，她還挺漂亮。”
“沒有芙瑞娜漂亮。”
起初談論聲很小，但見普斯亞沒有阻止的意思，他們的交談越發肆意。
“哎！要是被芙瑞娜知道他帶了個雌性回來，不得甩爛她的鞭子？”
“哈哈哈哈哈，這倒是她能幹出的事兒。”
“不過，她……是哪個族的？”族人中響起一道試探的詢問聲。
如一盆冷水潑下，燃燒的火焰霎時熄滅。
自從當年的意外發生後，虎鯨族嚴令禁止私自帶外族進入腹地，除非是板上釘釘的食物。
“泊典奶奶在哪？”想是沒有聽到大夥的聲音，普斯亞麵不改色地詢問。
“呃，好像在她的屋裏。”
得到答案的普亞斯頭也不回地往目的地走。
“哇！她剛才看我了耶！你們注意到她眼睛的顏色了嗎！”
”怎麼了！”
”是和普斯亞首領一樣的亞棕色！”
“天哪！”伴隨一聲驚呼，族群中又掀起一陣討論的浪潮。
終於遠離人群了，餘水水難得地呼了一口氣。那種“萬眾矚目”的場景，她可是不想在經曆一遍了。
特別是知道那些家夥可是有會吃掉她的風險。
她感覺自己就跟那端上圓桌的紅燒魚一樣，躺在盤子裏等待他們筷子的夾下，然後被毫不猶豫地吞如腹中。
“還有多遠啊？”餘水水鼓起勇氣喊道：“普斯亞。”
“要到了。”普斯亞淡淡回答。
身子一側，穿過珊瑚枝椏構起的狹窄通道，然後穩重地左右側身，終於停在了偏僻安靜的一處角落。
“下來。”普斯亞朝餘水水命令。
“哦。”餘水水雙手撐著普斯亞，試探地站起身子，搖搖晃晃一會兒後，才穩住平衡。
低眸看向地麵，默默捏住了破爛的衣擺，“普斯亞……”
“嗯？”普斯亞甩了甩尾巴。
“太高了。”餘水水說。
“那又怎麼樣？”普斯亞平靜地詢問。
“我下不去。”怕他不懂，餘水水特意又補了一句，“從這跳下去，我會摔死。”
普斯亞：“……”
原諒他沒有考慮到這，因為他的族人都會換成鯨魚，不沒有出現過從父母背上摔死的情況。
等等……普斯亞想到這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可不是她的父親。
普斯亞無奈地朝地麵遊了遊，整個腹部都要貼到地麵時才停止。
“現在可以了嗎？”
“應該可以了。”餘水水小心翼翼地坐下，往地麵伸腿。
但由於普斯亞太過龐大，長腿如她，腳尖也無法墊到地麵。
腳尖懸掛在離地麵一米高的位置上。
普斯亞等了很久，始終不見她從自己身上離開，有些不耐煩地問：“怎麼還不下去。”
被催促的餘水水一不留心，整個人從他的身體滑落，啪嘰一聲栽到地麵。
像栽大蔥一樣，腦袋垂直朝地麵紮去，然後還是一根栽失敗的蔥，雙腿沒豎起一會兒，躺在地麵。
好在地麵是柔軟的沙礫，沒有再給她的腦袋再開個洞。
不過本來就受傷的她，經過這麼一折騰，直接老眼昏花。
普斯亞拽著她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提溜起來，剛一鬆手，她的身體就要搖搖晃晃地重回地麵的懷抱。
“喂！你站穩點！”普斯亞趕緊重新拽起她。
餘水水搖晃著腦袋，想要清醒一些，但她的視線一片模糊，看不清普斯亞的五官，他高大健壯的輪廓在重疊搖晃。
“我……”餘水水剛想給自己辯解，從不遠處的房門中響起一道蒼老溫厚的嗓音。
她問：“是誰在外邊？”
“泊典奶奶，是我。普斯亞。”普斯亞索性將左臂借給餘水水倚靠，維持她身體的平衡。
“是普斯亞啊，你很久沒來了。”老者的聲音由遠及近，“進來吧。”
房門被打開。
直接一位同魚骨盤繞著銀發的老婆婆站在門前，杵著一根拐杖，和藹溫柔地笑著。
不過，目光從普斯亞臉上移到餘水水身上時，她眼底閃過一絲錯愕與震驚！隨後是叫人難以探究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