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丹楓萬葉,黃樹千點。
一陣穿堂風吹過,薑寧從案幾起身,攏了攏身上的披肩,瑩白纖細的手指輕搭在窗上,踮腳眺望。
楓葉打著卷飄落在她肩頭,薑寧輕輕一笑,伸手去撫。
待它飄落於地,才收了窗,隻餘一條縫隙,轉身回到案幾。
山僧不解數甲子,筆墨未幹,薑寧再提筆寫下,一葉落知天下秋。
閉眼凝神,薑寧細數與喬經年同遊的江南秋景,整個人平和恬靜。
再回望與鬱南州的點點滴滴,不乏真情實意。
回到蘇州,在家人的陪伴下,她度過了最混亂的一周,在夜闌人靜的時候,也曾剖析過自己的內心。
喬經年處事溫和,待她如珍似寶。
鬱南州脾性內斂,凡事包容遷讓。
喬經年之於她,驚豔了時光。
鬱南州之於她,溫暖了歲月。
向上看是白月光,向下看是朱砂痣。
可,年少不可得之物,終將困其一生。
她終究隻是俗人一個,會被七情六欲裹挾,繁雜之事一多,是非判斷之間,難免有失偏頗。
在鬱南州欺騙和喬經年的未死之謎衝擊下,她確實情難自控,失了冷靜。
現在一看,對於鬱南州她並非全無過錯之處。
而她至今都不知,他是真情實感,還是陰謀算計。
所以她現在不怪任何人,所做之事也無關情愛。
往事幕幕,刻骨銘心,愛情固然重要,但在生命麵前不值一提。
後事他們三人命運如何,又有什麼糾葛她不得而知。
現如今找到喬經年,她更想確定的是,他是生是死,過得是好是壞。
再睜眼,薑寧將字卷收拾妥帖。
暗暗告誡自己,收了字,便收了心,一味的被情緒挑撥,隻會讓她迂於這方寸之間。
剛好劉媽推門而入。
“小姐,還是在屋裏吃晚飯嗎?”
薑寧搖頭。
“不,去餐廳一起。”
劉媽一愣,忙不迭的應道。
“好好好。”
薑盛和於翎看到她出來也是一臉驚喜。
自京都回來,薑寧便拒絕出門,吃住都在自己的院子裏,如今走出那一方小院,必然已不被往事牽絆。
於翎對此頗為欣慰,薑寧的爺爺去世之前,曾說過。
她的性子,玲瓏剔透,純淨無瑕,知世故而不世故,曆圓滑而彌天真。
清醒通透,獨立自主讓他們好好培養,是繼承凱悅的不二人選。
於翎還曾笑過,女兒太過於驕縱,老爺子的話,恐怕是有親人濾鏡吧。
而今千帆過盡,自然向新而行。
薑寧看到父母臉上的笑容,不由會心一笑,吃過飯她便提出想出去走走,遊山玩水。
薑盛蹙眉。
“寧寧,爸爸不放心,要不你等我把公司的事,先理一理,然後和你一同前往?”
薑寧無奈一笑。
“爸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薑盛歎氣,滿臉不悅的看著她。
“可你在爸爸眼裏就是小孩子。”
薑寧一愣,突然紅了眼眶,短短十幾字便道盡父母一生的牽掛。
為避免他們擔心,薑寧隻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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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南州走出醫院的那一刻,便有兩個保鏢時刻跟隨。
他老子怕他興風作浪打擾到薑寧,而特地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