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公回到議政殿時,蕭九重已經睡過去了。
淩攬月見黃公公過來,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黃公公會意,立刻在原地站定了。
即便如此卻依然還是驚醒了蕭九重,蕭九重慢慢睜眼看向黃公公,“如何了?”
黃公公隻得走了過來,恭敬地道:“陛下的旨意已經傳給四位王爺了,四位王爺並沒有多說什麼,隻說了領旨,定不負陛下所托。”
蕭九重點了下頭,“他們現在確實說不了什麼。蕭璩和蕭煥……”
停頓了一下,他才緩緩道:“先關起來,過幾天再說。”
“是。”
說完這些,蕭九重便不再開口。
黃公公等了一會兒,再抬頭時才發現他又睡過去了。
黃公公忍不住在心中暗歎了口氣,陛下不僅是身體的問題,也著實是耗費了太多的心神。
所幸這次一切順利,這兩年多的籌謀總算都走到頭了。
隻希望醫聖那裏也一切順利才好,陛下這些年,實在是太辛苦了。
“公公忙去吧,我來照顧陛下。”
黃公公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是否要將陛下送回欽安殿,這議政大殿畢竟……”議政大殿並不是適合久留的地方,雖然如今宮中應該沒什麼眼線了,但陛下下朝後長時間留在議政大殿後麵總歸是引人疑竇的。
淩攬月搖搖頭道:“無妨,還是等陛下醒了再說吧。若是讓人將他送回去,被人看到了更不妥。”
黃公公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他眼尖地看到了淩攬月隨手放在旁邊的皇後金印,臉上的神色越發恭敬起來。
“淩小姐也辛苦了,不妨也多休息一會兒,老奴告退。”
黃公公朝淩攬月行了禮,方才慢慢退了出去。
正午時分,洛都的天氣終於晴朗起來。
天空的雲層散去,露出湛藍的天空。
陽光明媚地照著整個洛都,仿佛要驅散昨晚洛都的陰霾和血腥。
秦珂漫步走在街道上,身上穿著的還是昨晚的衣裳。
衣服上的血跡已經幹涸,讓原本柔軟絲滑的綢緞長衫上多了許多的暗痕和皺褶。
雖然陽光灑在身上,秦珂卻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的溫暖,隻覺得連手指尖都是冷的。
他看著從身邊匆匆而過的行人,眉宇間多了幾分淡淡的苦澀。
“三公子!三公子!你可算回來了!”秦珂一踏入被重兵環繞的承恩侯府,就聽到下人興奮的聲音。
“珂兒!”很快,一群男女老少都從大堂裏湧了出來,圍著秦珂七嘴八舌長地說著什麼。
秦珂費了一點功夫才聽清楚了他們的話:承恩侯被扣在了宮裏,和承恩公一起的還有幾個秦家的子弟,聽說是被直接打入天牢了。
還有一大早,秦家就被官兵團團圍住,不許進也不許出。
“珂兒!”衣著華麗的婦人一把抓住秦珂的衣袖,神色激動,“你父親被陛下打入天牢了!陛下怎麼能那麼做?你爹是他親舅舅啊!你…你快去跟陛下說,讓他趕緊將你爹和咱們家的人都放出來!”
聽說昨晚天牢被殺空了,今天正好又關進去一批新人,這不是巧了麼?秦珂漫不經心地想著。
“母親。”秦珂握住婦人的手,稍稍用力將自己的衣袖扯了出來。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讓陛下放人陛下就放人?”
承恩侯夫人愣了一下才道:“你、你不是一向跟陛下關係好麼?”
秦珂望著承恩侯夫人,道:“母親怎麼不問問我,昨晚我去哪兒,做什麼了?”
他一夜未歸,還帶著這麼一身血跡回來,整個秦家卻沒有一個人問過他一句。
承恩侯夫人眼底閃過一絲尷尬,這才仔細看了看秦珂,道:“你…你沒事吧,沒有受傷?你昨晚做什麼去了?你父親他……”
秦珂眼底掠過一絲失望和自嘲,他其實早就習慣了。
秦家三公子和馮家五公子,可以算是洛都權貴中倒黴嫡子二人組了。
他們原本都不是需要繼承家業的長子,然而秦珂是被祖父強硬的提前賦予了繼承權,馮若愚是太厲害,威脅到了自己的嫡親兄長。
馮若愚遠走江湖,當年秦珂也曾憤而遠走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