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子不能不給。
袁敏琪沉吟了下,慢慢抬手。
克裏斯深深籲出一口氣,看向她身後,“我必定給出一個,兩位都滿意的結果。”
袁敏琪的手抬到一半,便被人從旁握住手心。
藍月沒有回頭,而保鏢們表現正常。
袁敏琪微頓,偏頭去看。
日頭毫無保留地照耀著草地,莖葉反射的光晃悠過。
霍宇航在她身側站定,淡淡抬眸,掃過肯德爾時,日光灼灼,危險就像火舌漫過滿地灰燼,頃刻間摧枯拉朽,霸道強勢,不給人留半分生機。
肯德爾緊張吞咽,頸後冷汗一層又一層,浸透衣衫。
霍宇航是真的會殺他。
作為歐洲本土貴族,他在此深耕多年,比起霍昂平,他更了解霍安父子。
霍安父子當年設局,險些將霍昂平與其長子霍宇笙逼入絕境,霍宇笙更是因此心灰意冷,放棄長子繼承權,走上了與家族產業方向完全不同的路。
那時次子霍宇航還不足為懼,霍安明麵上放過了他,私底下依然派人緊迫盯著,打算一有異動便連根拔起。
這件事過去數年,歐洲的貴族們再沒見過霍昂平,霍宇笙意誌消沉,事情的真相早在閑言碎語中,失去本來的麵貌。
再注意到霍家直係,是霍氏財團宣布重要股權更換,霍昂平重返巴黎總部。
霍宇航做得滴水不漏,無人知道他如何力挽狂瀾,不動聲色將霍昂平從深潭底下拽上來,又如何設局處理霍安父子的。
他也曾在霍安膝上長大,其子霍商燕與他血脈相連,兩人深入交心,日積月累,感情深厚。
二十多年的兄弟手足,他說設局就設局,說處理便處理,斬草除根,他連一絲掙紮、半分猶豫都沒有。
當所有人驚覺過來時,此事已塵埃落定,霍氏長成龐然大物,成為他牢不可固的商業帝國。
霍氏是他手中的帆,他將舵柄轉向哪裏,巴黎這艘船的風向便隨之改變。
這是何等魄力,當斷則斷,手腕鐵血,但往深處想,也會令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哪個資本家手上沒有沾過血?
但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們不如他。
霍宇航就是那樣可怕的人,可以神色淡然捧人上神壇,又可以麵不改色將你埋進泥地裏。
物理意義上的埋。
肯德爾在這頭心亂如麻,自己先被腦補嚇得半死,冷汗不要錢地冒著。
霍宇航的目光卻絲毫沒在他這邊停留,單手輕點過桌麵,再近一點距離便是一把槍。
他另一隻手伸過,碰一下袁敏琪的手背,勾住她指,還是那樣冷淡的嗓音,“站過來點。”
肯德爾驚疑不定。
“?”
如果不是氣氛不對,袁敏琪都不想理他。
她身形一動,細膩秀氣的手指便從他指尖滑落。
霍宇航撐著桌麵的手推開那把槍,像是沒有受影響,半晌抬起,漫不經心解著寶石袖扣,語氣淡漠,“等什麼。要我親自動手嗎?”
袁敏琪擰眉,不解看他。
不等她抬步。
藍月扣動扳機。
靶場驟然幾聲尖叫。
有人痛呼。
隨著物件摔落地麵的聲響,肯德爾捂住一側肩頭,麵色慘白。
他拿過槍的那隻手,肩膀上被開了個洞,鮮紅色液體汩汩湧出。
所有人措手不及,沒料到霍宇航當真下令。
就連肯德爾的保鏢們,也被這一幕狠狠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