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想到,霍宇航坐在辦公桌前,低垂著眼眸,像是藥力終於上來,擋不住疲倦,昏睡過去了。
袁敏琪微頓,單手指節抵著唇,壓低聲道:“我和他沒什麼感情,你不用再說了。”
男人此刻半靠著椅背,半身被寬大的桌麵擋住,大長腿無處安放,一前一後支著,腰身微彎,適意但優雅地側著。
“萬一周家護短,變本加厲,詆毀起霍家……”
“那就讓他們護不了。”袁敏琪抱起沙發上的羊絨薄毯,繞過顏色深沉的實木辦公桌,“周青青是巴黎大學的在讀學生?”
藍月抿唇,“是。”
周青青是藝考生,文化課沒過,需要補考,但她人跑回國內了,答辯也沒參加那邊還卡了她的畢業證和學位申請。
辦公桌長而寬,袁敏琪錯身走開,“銘宇的通告寫明訴求,要周青青就詆毀我的事,進行公開道歉。”
她微微一頓,接而道:“你將這件事透露給她學校的領導,他們會酌情處理。”
“那周家……”藍月應聲,繼而問。
“查查周然商企,揪他們的把柄,必要時候用手段,以防周亞東護短,和我們魚死網破。”
“您是要買下周然公司嗎?”
“現在買太便宜他們了,等周青青道歉之後。”
周家爆出醜聞,商企的股價勢必下跌,最好周亞東走投無路,那時再表現出意向,才叫事半功倍。
“好的。”
袁敏琪掛斷通話,垂首展開羊絨毯。
男人就這麼倚在辦公椅靠背昏睡,坐姿都是警惕而微帶緊繃的,眼眸自然垂闔著。
壁燈的清輝柔和,他眉宇淡蹙,窄而深的眼褶拉伸,延成深深淺淺一道痕,雙唇冷淡地抿合,好像充斥著藥香的睡夢中,也沒有發生過什麼愉快輕鬆的事情。
袁敏琪瞥見他眼底有淺淡的暗青色,可見這麼帶病連軸轉,休息得也不好。
她踩過厚實的地毯,將手裏拿著的東西輕輕放下,厚實的玻璃杯底與桌麵相碰,卻沒有發出聲響。
這個男人睡著的時候,未免太不鬆弛,太不開心了。
袁敏琪在他身後站定,彎腰想要將薄毯披上去。
隻是,她的手指隔著柔軟溫暖的羊絨布料,還沒觸及男人肩頭。
下一刻,一隻遒勁有力的手扣緊她的手腕,往桌麵的方向扯。
這是霍宇航警醒時下意識的反應,完全沒有收著勁,捏得袁敏琪手腕疼,連帶著整條小臂都泛起陣陣的痛感。
然而,更疼的是她被壓住的肩膀。
袁敏琪怎麼也想不到,他睡著後如此警惕。
她猝不及防,一隻手被男人反剪住,腳下失去平衡,上半身猛地趴伏在他身前的辦公桌。
“嗚——”袁敏琪疼出叫聲,垂著的眼眶都泛著紅。
扣緊她肩頭的掌心熱到發燙,此時微微一僵,很快放鬆力度,但放在上麵的手掌沒有放下來。
“是你。”霍宇航從警惕中清醒,眼神卻仍是晦沉的,隔著她薄薄的背脊,目光垂視她半露的側臉,似有探究。
“要做什麼。”他的嗓音帶著夜晚醒後的暗啞,一派倜儻的低沉磁性。
袁敏琪一隻手撐住桌麵,緊貼濕潤的臉側放置,另外一條手臂被他扣住,家居長褲底下的肌膚沁出細汗,就這麼姿勢怪異地,與他的大腿相貼。
她吞咽一下,無端感覺到危險,“你發著燒,吃藥會出汗,不能吹冷風,給你披條毯子。”
霍宇航眼眸微斂,那張被提及的羊絨毯,早就從她指尖掉落,堆疊在兩人腳底下。
他冷淡瞥過,眸底的色澤卻深沉,濃得像是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