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兵將基本都是李元吉招來的,除了荊棘那次去李元吉的軍營借兵時偶有幾個遠遠的看過一眼,大多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聲名在外的李三小姐。荊棘也不知自己憑什麼這麼有人氣,就挺挺胸,返身做了演講。
“李閥的所有親人於我來說都是不能失去的存在,你們不必陪我,因為你們每個人也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她先是拒絕了這些好意,又出言安撫道,“包括我手下的子弟兵,我不管天下人為何要打仗,但既然跟了我就是我這輩子不能拋卻的責任,你們今日為我李秀寧出頭,就全是我的親人。永遠要記住,救不了人是一回事,不去救才是真正的罪人,世間沒有天神,就沒人有資格拿別人的性命去權衡利弊,想要做的,去做就好,對錯的範疇是自己框下的,不敢就不敢,何必拿各種理由當借口。更何況這世上會有我辦不成的事嗎,沒有。”
在荊棘腦海中,是李秀寧的聲音在響,“別在這裏把我李閥的將士鼓惑成邪教徒啊!”
荊棘充耳如未聞,心底好笑道,“昨夜你做的事情才是真正鼓惑人心的手段吧,如此邪性的辦法想必你是受你二弟妹啟發才想出來的嘍。”
李秀寧嘴硬道,“救人的方法隻在把人救出來,沒有好壞之分。”
“好,那我們這就去。”荊棘無可奈何的在心中一歎,再次與婠婠從容不迫的朝吊著十幾名人質的城門走去。
“前方所來何人,是李淵還是李建成?”由於戰事在即,城樓上是一身戎裝的隋將陰世師。
荊棘隻覺那人眼神不好,朝城頭喊到,“家父家兄都不會來,今天來到這裏的隻有兩個婦道人家。”
陰世師今晨接到李家派人來談判的信箋,沒想到卻等來兩個女人,氣憤的道,“原來淨是女子,女人不在家燒飯帶孩子,竟來參與軍政大事,這李家實在沒人了。”然而他說話時卻見底下二人在幾千名禁軍嚴陣以待下依然不緊不慢的朝城牆靠近,而且隻輕輕一躍就上了城頭,陰世師舌下打結,“就,就站在那兒別過來了,再走一步我,殺,殺人質了。你,你何名何姓,我陰世師刀下不留無名之鬼。”
婠婠眼中滿是鄙夷,嘴含磅礴內力道出兩個字,“沒用。”那陰世師一聞,在十步開外的距離堪堪跪下。
荊棘卻溫文爾雅的回答他道,“民女自是姓李,哈巴狗你可記住了,蒙方家抬愛,慣稱我為李三娘。這城上眾人若不棄,我便給你們資格叫我一聲娘。”
從陰世師兩側分別站出一名彪形大漢,對城防上所布置的數千弓弩手做個手勢,喝道,“混賬!給我拿下。”
“連親娘都敢拿,真是不孝。”荊棘凝眸望向李秀寧,暗自點個頭,額間滲出幾滴冷汗,保持著微笑道,“世師我兒,媳婦叫為娘我來問一聲,今年中秋是否仍不回家?當然,還有就是,來年是否閻王殿裏再相聚,來世再當同命鳥?”
陰世師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大罵,“你放什麼屁!本帥的娘早就死了。”
“秀寧姐你這招不好使啊。”荊棘心頭急切的道,“沒拿捏到人家真正的痛處。”
李秀寧並不意外的說到,“一個不成那便威脅第二個,荊姑娘你隨我說,左邊這個……”
荊棘的眼神順著李秀寧指點看向陰世師左邊之人,徐徐複述道,“高添壽,家住朱雀門東街十九巷。你兒四歲,昨夜連續起夜四次,哇,好可愛哦。也不知腦袋跟脖子分家以後是否一樣可愛?”
荊棘在被此人恐懼的目光瞄準前又轉向另一個,繼續威脅道,“骨儀,你不是中原人,卻對長安有深厚的感情。你妻子身體一向不好,近日臥病在床、日漸消瘦,昨夜大人還曾在妻子床榻之旁和衣照顧不是?”
骨儀心頭一跳,顫聲問,“你要如何。”
“大人不必擔心,”荊棘舌上生花,“今天晨間,小女子派了十名五大三粗的兒郎前去你家中照拂。大人盡請在戰場上拚殺以泄恨,當你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之時,家中妻子必在享受人世間最絕美的床榻之事,也不知那柔弱的嬌軀能不能承受下連續十次如饑似渴的虎狼鞭撻。”
骨儀眼中噴出霧氣,叫囂道,“你如何敢?戰場的爭鬥牽及父母妻兒,如此喪心病狂之舉,必遭報應。”
“我弟弟妹妹俱是在此做著階下之囚,我有什麼不敢?”荊棘將城樓上吊著的人一一指過,話如雷鳴霹靂響,“若有人敢動我家人一分,我便屠殺他滿門,若有人敢苛待算計我心上人,我便讓這人在活著時所關心過的每一個生命全都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