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被她的愜意姿態搞的莫名其妙,摸著自己的光頭問到,“公主此言何意?”
荊棘拿起一套木魚,“梆梆梆”邊敲邊道,“這大殿內有吃有住,我住個兩日是無妨,但是呢……”她話音一轉,“讓我來預測一下,今天午後洛陽城外會響起三聲雷鳴,劈的是淨念禪院最高的一棟建築,恐怕不用兩響就會倒塌吧;待日落之前我再不下山,運河之水會倒灌入洛陽,舊都城陷,百姓死傷過萬,你們這些和尚尼姑就等著用誦不完的經超度亡魂吧。”
寺中和尚皆是愣神,僅有一心冷聲喝到,“施主何須危言聳聽。”
“我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這世上有妖,若無我李秀寧鎮壓,誰都沒得好活。”荊棘篤定的說,“不信就再等一個時辰,反正離日上三竿也就這點時間了,看看到時是否會有三擊雷霆叫你淨念禪院倒去一塔。”
從前世到現在,荊棘從來沒有變過,能鬥力的時候絕不繞彎子與人鬥智,當然能唬人的時候嘴上也絲毫不軟。她對這些頭上不長毛的和尚向來不滿,也從未奢求過人家會在普濟世人的時候把她也算在內,早就做了第二手準備。
了空原就不讚成扣押荊棘,故作推諉的把難題甩至一旁,“三位師叔,此事如何定奪?”
“瘋言瘋語,一句也不能信。”其中一個老僧正襟危坐的回答到。
了空心中已有不安,卻不好表露,略顯為難的提醒眾僧道,“可她是李唐親封的公主,師侄姐姐曾說:傷了她便會天下大亂。可能就是在這一層麵上有某些顧慮。”
那老僧又道,“婦孺之言盡是杞人憂天無稽之談,我堂堂淨念禪宗何信鬼神。”
“你們不信鬼神?哈哈哈。”荊棘大笑三聲,隨手把木魚拋到大殿中央的佛祖懷裏,搖頭歎道,“如果連你這個誠心禮佛的禿驢都不信鬼神,那你們念這些經,蓋這些廟宇,鑄這些佛像是演給誰看?荒繆的不是我,而是為給自己也不信的人鑄了金身的和尚們。”
一心眼冒凶光,肅穆莊重的道,“施主勿再口出妄言,安心住下,方能少受磨難。莫非沒聽過,佛都有火。”
“哎,我不管了。”荊棘對別人的憤怒全無所動,打著哈欠說到,“你們有齋就送上,無齋我就在這兒睡一場午覺。元慶,陪我過來坐,這地兒還挺舒服。”
一心狠狠道,“佛門禁地,休再放肆。”
“任我坐正坐歪,焉是你能管的?”荊棘將兩個蒲團並在一處,斜躺下來說,“我要脫衣服了,你們不熱嗎,大不了一起啊。”
“阿彌陀佛。”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哈嗬嗬嗬。”荊棘衝這群遮眼轉身的和尚歡笑道,“幾位大師,都七老八十了不會沒見過女人脫衣服吧,人生真是白活了。”
殿中和尚本就不多,除了空以外隻留三大高僧,卻沒奈何讓荊棘占了佛祖座下禮佛的主位,隻能一個個麵朝四壁把荊棘圍在中央。午時剛過,在這密閉空間中,大地隱隱震動了三記,方還在虔心入定的幾位不由睜開了眼睛。
殿門外傳來沉悶的敲擊聲,幾名小沙彌爭先恐後喊到,“主持,主持,了空主持不好了。”
了空合著雙手前往,推開一絲門縫問到,“何事驚慌,不是說過無事不要驚擾此殿嗎。”
透過門縫映進幾張沙彌的臉孔,依然你一言我一語連哭帶嚷的道,“真是大事!大…大大事。剛剛禪院內平地驚雷,砰得一聲響,多寶塔倒了,塔裏十三名師叔師兄們沒來得及逃脫。嗚嗚嗚嗚!”
“妖魔!”殿中原本神情泰然的一名高僧立時指著荊棘便罵,“我寺立寺以來從沒有雷霆直接擊中過寺塔,今日竟被你一言料中。這妖邪不除,世無寧日,昔年石之軒再惡也僅是一個人,可你絕對是托世的惡魔。”
荊棘閉著眼道,“我是魔,可魔因何而起,你們就沒有責任嗎?那十三名僧人是被你們所累才沒能逃得噩運,小女子也深表遺憾。”
連同了空在內的四大高僧呆立在荊棘周圍,至今不能相信所發生的一切。荊棘撐開眼角瞄了一眼,翻身到另一側睡下,陰惻惻的話語響徹開來,“還要再等嗎?太陽很快就要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