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祥大師明念佛號,暗動手中真氣,聲如洪鍾,“老衲本著慈悲為懷,留你一個全屍。石之軒,你上路吧。”
一隻手掌忽然伸來,嘉祥的手刀難以落下,與其互相絞纏,似一對相戲的蝴蝶。直至一道黃影閃來,嘉祥被迅速逼退後竟至倒地不起,沒任何反抗的餘地。
荊棘甩甩手,重又被黃影攬住,有驚無險的說,“倒也是哦,怎能留他在世上侮蔑幾位聖僧的清譽。不過大師的慈悲用得好是地方,小妹竟不知爾等原來是有過鞭屍的想法麼?”
毫無疑問,石之軒若存於世,佛門的某些事跡都有敗露之憂,四大聖僧這時想到的隻有死無對證,料來他身上也不會帶著能牽扯到佛門的證據。
身材枯瘦的嘉祥一退,另外三個竟也同一時間發功,真氣溢滿空中,都已全力出手不講情由了。旁人的第一反應自是躲避,可石之軒半點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看著三道掌氣襲來,心中暗恨,若在全盛時期怎會被人當作棄子隨意拿捏。卻在他閉目待死的一刻,感覺到有一股滾滾洪流摧毀了三大高僧聯手擊出的殺招,他睜眼一看,擋在眼前的,是師妃暄。
石之軒從沒這樣望過女兒的背影,她一身白衣,如盛放的蓮花在人世裏惹了塵埃。遍身氤氳仙氣,是心智武功卓絕的靜齋仙子,那都是外人看的,在他這個父親看來,女人總歸是柔弱的,然而自己的女兒似乎一生下來就沒曾有過施展柔弱的對象,這些年她到底經曆了什麼,有多少艱難困苦,做爹的全不知情。隻能聞聽著師妃暄的嫋嫋仙音深深埋下頭去,羞得無地自容。
“今日之事妃暄會向世民交代,可否請幾位聖僧即刻離開?”師妃暄並不知道被一道目光注視著,也從未奢望過出自這人眼中的目光,依舊雲淡風輕的與四僧交談。
四大聖僧仗之馳騁江湖的武力在此時此刻如同小孩子把戲,憑誰都能夠打斷,意識到這點以後自然束手束腳,不敢再亂來,四人圍起一個圈,在各自耳邊竊竊私語。荊棘偶然聽了兩句,內容皆是“梵清惠毫發無損,大出意料,人家師徒一心,我們被這個小輩騙了”雲雲。
荊棘眉頭一跳:好啊!要殺梵姐姐的不是別人,居然是你們這四個賊禿。借刀殺人這招用得很爽是吧?今天撞在本姑娘手上,勢必叫你們碰一鼻子灰。
四人商量著對策,荊棘也在靜靜思量整人的對策。她的玩性很淺,難以咽下這口氣而已。
趙無名柔柔的望著她,愛意不可自拔,全不管別人的眼光。
“聽。”徐子陵似乎發現了異乎尋常的響動,隱約問到,“什麼動靜?”
不出數息,雷輥電霍之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連四大聖僧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往一個方向,隻是他們的眼神中比別人多了點東西。
梵清惠柔聲疑惑道,“風和日麗的,怎麼會傳來雷聲?”
“婠兒!”荊棘兩眼陡睜,與趙無名對視,沒從對方的眼底看出擔憂,才停止心驚。
在轟隆隆雷鳴不止的地方,確實是婠妖女在放大招,而她身後一個須發皆白的美男子緊緊追詢著。
這男子目光灼灼,卻根本不是為美所動,他手中所持,是為天刀,追趕同時隨意揮出一刀,即抵消掉近身的雷電。又是“咻”的一聲,刀出雷消,他哈哈笑道,“老夫久不曆江湖,不想中原竟出能駕馭雷霆之人,你是否陰癸派祝玉妍的徒弟,叫宋某大開眼界。”
婠婠氣喘籲籲,像身負內傷,抱怨道,“宋閥主一代梟雄,您想長見識請去萬國大會,追著奴家做什麼?”
宋缺的刀勢旋風般急轉,大開大合,他越發感興趣的道,“你果然認識老夫,正邪有別,今日順手將你解決。”
“你手不要了嗎?”鏗鏘有力的恐嚇聲忽然自千米外傳來,一瞬間將宋缺的心神震住,那感覺,似是天地為這女子所有。正是趙無名以獅吼功的能耐將聲音傳至這裏,語氣看似平靜,卻如有實質般能擊殺人的靈魂,下句話更加清晰,她說,“你往這兒來!”
“黃衫姐姐。”婠婠腳已落地,卻怔怔抬頭看,似乎天上正映照出那張白淨如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