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苦笑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困於錢糧的滇省清軍既不能大規模招兵買馬,也難以展開持久而深入的攻勢。所以,盡管這安慰是預期的,但也隻能如此希望了。
“湖廣暫扣協餉,著實可惡,王爺當向朝廷參奏一本。”劉玄初在旁說道:“夔東賊寇株守窮山僻隅,能有幾多作為?楚軍孱弱,竟以此為借口,殊為可笑。”
“倒也不可如此輕視。”吳三桂沉吟著開口說道:“夔東賊寇據守三峽險要,東可擊湖廣,西可攻蜀地,對兩地軍隊皆有牽製,不敢輕動。”停頓了一下,又忿忿地罵道:“順逆與西逆隔閡本深,久不通聲息,如今卻有呼應而動之勢,此皆偽宗室之招搖蠱惑。該殺,該殺。”
南明的內訌和不團結,使清軍坐收其利,但這種狀況一去不返。眼看著朱永興把各支抗清武裝整合,又利用土地等為誘,將土蠻都發動起來,吳三桂忿恨之餘,也感到了曰後的艱難。
劉玄初張了張嘴,又無奈而失落地歎了口氣。本來他還想借機勸勸吳三桂,眼見吳三桂如此忿恨冥頑,視岷世子為死敵,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但心裏對吳三桂的失望,卻又增加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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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西北、寒坡嶺。
特有的喀斯特地貌造就了這裏的峰叢和溶洞密布,其中一個溶洞有如惡魔巨口,有亂石可通幽深莫測之處。洞內深處,有一方圓十數米的空地,篝火正旺,火光照射下,四周鍾乳石更顯得千姿百態。
“末將皮熊謹遵諭令,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如洪鍾般的聲音在溶洞中掀起了陣陣回音。
匡國公皮熊長得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滿頭銀發用一塊黃巾束攏得順貼有序,胸前飄著一尺多長的銀須,寬闊的胸膛泛著紅銅般的光采。他穿一身寶蘭色的寬袖便服,腳上是一雙豹皮彝靴。以他八旬高齡,且又兵敗流落於水西,卻沒有絲毫的倦怠萎靡氣象。
“匡國公免禮,請坐。”秘使乃是軍情司的千戶陳進才,雖然官職不低,但隻知負責聯絡皮熊,卻不知具體的行動計劃。
現在,打開“爆炸銷毀”箱,陳進才和皮熊一一檢視其中文件,不由四目對視,心中都震驚不已。
“哈哈哈哈。”皮熊先恢複了神態,朗聲大笑後,拍著大腿說道:“此計大妙,殿下遠在滇南,卻能料黔中之事,末將欽佩備至。安坤小兒確有一寵妾,美而體香。假吳逆之名索取,安坤小兒若從,則聲名受損,如何號令四十八土目?若是不從,必疑懼吳逆銜恨,豈不做抗拒之備?”
陳進才也覺得計策可行,但實施起來卻還要費些手腳,便把自己估計的一些難處向皮熊言明。
“此事甚易。”皮熊卻不以為意,顯得胸有成竹,並向陳進才做了解釋。
原來皮熊之婿張默是安坤的老師,正因為這種關係,安坤便暫時容忍了他及數百手下在寒坡嶺的存在,時而還作些糧草方麵的接濟。有這樣一個金牌臥底,要施展計謀,自然很是容易。
為了確保成功,除了查如龍偽造的吳三桂筆跡的兩封書信外,陳進才攜來的文件中還有十幾張蓋著吳三桂印信的空白書箋。皮熊見到這些書箋,眼睛愈發亮了起來。
“陳大人。我看可以把事情搞得更大一些。”皮熊抑製不住臉上的振奮和激動,指著空白書箋說道:“蠻夷土司有幾人見過吳逆筆跡?隻看這些印信,他們豈會懷疑?咱們可以在書箋在大做文章,以吳逆名義令各大土司獻重金輸餉,盡出土兵助戰。特別是烏撒、郎岱、沾益、烏蒙、芒布等部,與安坤或有親戚關係,或相交甚密,他們心中怨恨,亦可助長安坤起義之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