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誌在天下,吳、孫反應(3 / 3)

而軍中將領卻不如吳三桂那樣想。賺錢很愜意,家眷也安頓下來。麵對越來越強的明軍,為了個人,為了親屬,言戰者寥寥無幾。與此相反,抱有複明反清之誌的人卻越來越多,比如吳三桂的女婿胡國柱,便“時以恢複宗國(指明)相磨礪”,陰結李本琛、夏國相、方光琛、張國柱,互為羽翼,從思想上逐漸向吳三桂滲透,影響他,以備有朝一日反正起兵,建功立業。

站在勝利者的一邊,這本是吳三桂最擅長的,也是他的做人宗旨。清廷雖然還控製著大半個中國,但形勢逆轉卻與地盤多少沒有關係。戰略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明軍手中,是攻是守可適機而定。而清軍則處處被動,如守財奴抱著一個漏洞多多的筐子,左一下,右一下,卻是捂也捂不過來。

“水師之利,竟至於此。”吳三桂發出了一聲感慨,緩緩睜開了眼睛,“江浙、山東、直隸、遼東,舟船來去如風,皆可攻掠;長江橫亙南北,明軍水師縱橫,川、湘、鄂、贛自不必說,若沿漢水北上,連河南、甘陝亦受威脅。嘿嘿,偽宗室用兵之道果不尋常,眼光高遠,格局廣闊。”

“誌在天下者,自是不比尋常。”方光琛讚了一句,委婉地說道:“世子在京師,致王爺左右為難。若能偷偷接回,向清廷,可催餉要糧,毫無顧忌;向皇明,可反正投效,為恢複故國而戰。”

吳三桂苦笑了一下,說道:“孤王豈無此意?早已暗中準備很久了,然走陸路風險太大,今海路又為明軍所控,難道——”

方光琛明白了吳三桂的意思,這邊把吳應熊從京師偷出來,那邊又送進明軍口裏,豈不隻剩下了一條路可走?這個吳三桂呀,為什麼一到大事臨頭,總是缺那麼一份決絕。為什麼非要“善持兩端”,左右逢源,總想著進退有據。

“王爺,這件事交給卑職去辦可好?卑職願往京師走一遭,定將世子安全接回,使王爺再無牽絆。”方光琛暗中鄙視了一下,卻是忠心耿耿地請命。

“獻廷有何妙計?”吳三桂精神一振,緊著問道。

“不敢說妙計,倒是認識幾個海商。且,卑職瞞著王爺,在商團中也入了股,與人合買了兩條船賺些小錢,還請王爺寬恕。”方光琛嘴上說著恕罪,臉上卻笑眯眯的。

“嗬嗬,此等小事,也值得大驚小怪?獻廷,你是太見外了。”吳三桂眼睛一亮,說道:“商團入股之事,大家都在做,本爺難道不知?嗯,這事便交給獻廷去辦,隻是千裏奔波,要辛苦獻廷了。”

“王爺言重了。”方光琛躬身拱手,誠懇地說道:“為報王爺知遇之恩,卑職跑跑腿兒,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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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廣西將軍府。

“將軍,這大事您想得如何了?”老幕僚孟春第回手關上房門,對著愁眉不展的孫延齡說道。

“除此以外,別無他法了?”孫延齡沒精打采地抬起頭,“那邊又催了?難道我手裏的上萬精兵就不能抵擋一下?”

精兵,精兵個屁。孟春第心中鄙夷。走私賺的錢,幾乎全落進了孫延齡的腰包,糧餉隻顧向清廷伸手,糧餉時常欠缺拖延,他還貪汙如故,早已弄得軍心散亂。貪鄙、吝嗇、驕縱,這樣的家夥還想做桂林王,真是癡心妄想。

孫延齡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要與尚可喜、耿精忠相比,他的劣跡並算不得太多、太大。但他卻屢遭彈劾,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是外姓,實力不夠強。柿子撿軟的捏,清朝官員尤擅於此。因此也造成了孫延齡心中的怨恨,刺殺都統王永年、副都統孟一茂等人,便是他的一次發泄。

“將軍,此時舉義為反正,待兵至城下,可就算投誠了。這待遇天差地別,您要三思啊!”孟春第勸說道:“那尚可喜,那耿精忠,哪個不是兵多將廣,不都是以敗亡收場?連平西王都不敢擢明軍鋒銳,桂林地小兵少,與明軍抗衡,豈不是以卵擊石?”

“也是啊!”孫延齡苦著臉輕撫額頭,“平、靖二藩可比咱們強大多了,依然不是明軍的對手。那個,條件能不能再談一談,隻當個富家翁,有些不甘心哪!”

孟春第苦笑連連,無奈地說道:“岷殿下隆恩,可由將軍鎮守南寧,依然是原職任用。”

“南寧?總不如桂林山水優美啊!”孫延齡慨歎一聲,沉默半晌,最後問道:“那郡主呢,是不是要獻投名狀?”

“那倒不必。”孟春第更鄙視孫延齡的為人,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岷殿下的意思是廢清廷所封,改封誥命。隻要將軍降得住,依然是將軍之妻。”

孫延齡也不傻,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意。清廷能厚待孔四貞,是安孔有德部下之心;岷殿下不殺孔四貞,也是出於同樣的考慮。隻不過,有孔四貞這樣一個妻子,自己的前途……

“待過些時日,或禁,或休,還不是將軍作主。”孟春第暗自冷笑,嘴上卻說著寬慰孫延齡的話,以打消他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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