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觀】
賭是廣東人的三大嗜好之一
講述人生平不詳。
好賭本是廣東人士的天性,好像是生活上不可須臾離似的。上年中委張繼先生奉命使粵,臨行時,就社會觀察所得發表談話,就以賭是廣東人的三大嗜好之一,可謂觀察深刻、一語中的了。其實那句話是不難說的;因為賭的煙幕,已經整個地籠罩住廣東全省了!現在先就革命的策源地、廣東省首善之區、被稱市政迅速進步的廣州市來說吧:如果你不是一個聾子,那麼,你一踏上廣州市碼頭,置身廣州市區,無論是茶樓酒館,或是旅舍飯店,那“劈劈啪啪”的竹戰之聲,就四麵八方、上上下下地來送入你的耳鼓裏,可以從朝至晚,不稍停歇。你如果是不好此道的,聽了就會使你胸悶、頭痛、討厭!若是和她(廣東人稱麻雀為十三姑)有緣的,卻足使你聽了開心,像蘇東坡的詩句,大唱其“日玩麻雀十二圈,不妨長作廣東人”了!其次,最易映入你的眼簾的,是彩票。代收彩票的店家,觸目皆是。“第一名本號帶”“第×名本號又帶”的橫匾直額,掛滿了帶家的門口在飄揚著;說不定你經過的時候,就是他帶了第×名,燃放串爆來慶祝的時候哩!“買鋪票(彩票之一種),發橫財”,已經成為廣州市的社會運動了!這兩種,是很普遍的情形;不必具什麼優越的學問,下怎樣
深刻的觀察,都可以耳聞目睹的!
麻雀,在廣東是有特殊的勢力的;雖然它也通行於外省,甚至通行於外國,但是外省(外國更不必論了),是萬萬不及廣東這樣深入民間的。廣東的人們,視麻雀為日常唯一的娛樂品,不論是衙署中的官吏、學校中的教員、家庭裏的太太小姐、生意場裏的富商巨賈,無不以玩麻雀為獨一無二的消遣品!凡設有宴聚會,沒有麻雀,是認為無以表示歡悅的;凡有交結來往,沒有麻雀,是認為無以表示親熱的。一遇四人相聚,就為“法定人數”已足,馬上開其“常務會議”了!或者三人缺一,就多方設法,大拉其“腳”!閱者或以為這不過是有閑階級的情形罷了,誰知多忙階級,也是這樣的!一般販夫走卒,婆媽妹仔,也必於百忙中,抽暇來玩;或於午夜工夫完畢之候,或伺主出外未歸之時,匆匆忙忙、戰戰兢兢,玩其四圈,或者八圈,以滿足其“久吊之癮”(有癮而不足,謂之吊癮)!甚至僅逾十齡、乳臭未幹的孩子,也集合其小朋友,圍台共玩,大喊其“黐拍碰叫”哩!
彩票也是深入民間的賭博。通常分為山票、白鴿票和鋪票。這三種票,都是猜字的,不是猜號碼的。例如山票,是拿幾百年來深入民間的《千字文》作為賭具,於這一千字中,選定“天地玄黃……遐邇一體”共一百二十字
;下注的便於這一百二十個字當中圈出十五個字,開彩的也於這一百二十個字內開出三十個字。如果你圈出的十五個字,中了十一二個,便可得彩。若頭彩獨得,當最旺的時候,可得獎金五萬餘元。下注的,每條不過一角五分。以小小本錢,可博巨大的獎金,這何止“一本萬利”!又何怪乎民眾的賭興勃發如蟻附膻呢!白鴿票的辦法,和山票差不多,不過本錢較小,獎金也不大罷了(一二仙下注,獎金不過數百元)。這兩種勾當現在都已衰落,於是鋪票遂乘時崛起了。
鋪票的辦法,也和山票差不多;但是它的規模很大,它的組織很嚴密;它不像從前的慈善券,也不像現今的航空券。它的門類,有“聯榜”“單榜”兩種:聯榜每條售銀二角,頭彩獨得,有四萬餘元;隔十日開彩一次。單榜分五角、一元、二元、三元、五元五種,頭彩獨得,也不過兩千餘元;每隔三日便開彩一次。兩種賭法,都是很旺的,而尤以聯榜為更旺。外省人初到廣東來,聞及“鋪票”一名詞,便如墮入雲裏霧中,每每莫名其妙;即如“鋪票”二字,已難顧名思義,求得清晰的解釋了!又如上述聯榜,售價不過兩角,而彩銀竟達四萬餘元;單榜售價,多則五元,最少也要五角,而彩銀反不及聯榜之多,僅兩千餘元;這豈不是“令人難索”了嗎?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