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微:賣唱盲女、茶樓歌女、女理發匠和女擦鞋匠(1 / 1)

【阿微】

賣唱盲女、茶樓歌女、女理發匠和女擦鞋匠

講述人生平不詳。

賣唱的盲女

在本刊二十七期裏,有曼茵君的一篇《談廣州女人》,對於一部分廣州女人的生活的局部描寫,很為確切,但也有些與事實微有出入之處:這或許是曼茵君於廣州社會裏的實情不曾深習吧?鄙人生長廣州,對於這裏情形,比較明白。願就見聞所及,檢正並補充如後。

在《談廣州女人》裏,曼茵君把賣唱的盲女的生活描寫過了,這裏用不著再談。然而她們的賣唱,究是出於主動還是被動的呢?曼茵君還沒有談到。

其實,廣州盲女的賣唱,可說是全部皆處被動地位的,她們裏麵的組織,和賣肉的娼家沒有什麼分別:一樣的有鴇母,一樣也須受著鴇母的驅策,也是用錢買來的。天天賣唱的收入,全是鴇母的;生意不好,收入少了,還得受鴇母的打罵!生活的淒苦,正和娼娘沒有兩樣呢!聽說,有些惡鴇,還會買幾個生得漂亮的沒有盲的女童,不顧人道,強生生地用藥盲了她的眼睛,才教她習曲。年紀大了,才驅她出唱呢!負有維持人道的責任的,關於這點,卻還沒有注意到!

廣州姑娘攝於1920年代

至於兼營賣肉,不是近年才有的了;也沒有曼茵君所說“一個拉車夫,他如果有兩毛錢,便可得到一度消魂!還可找回四個銅仙”那樣平。一度銷

魂的價,僅須六角八角啊!她們賣肉的場所,從前最著名的,要算西堤靖遠路一帶,年前當局以風化攸關,給他嚴厲拿捕後,總算肅清了!現在呢,西關陳基一帶依舊有她們的活動(這裏是著名的盲女賣淫窟的所在地)。你們有空,逛進這裏,那打扮得妖精一樣,一排一排坐在矮小的屋子裏的盲女,真個大有山陰道上之概呢!從前,我覺得軍警林立、偵探如麻的廣州市裏,有這樣的公開的秘密有點奇怪,後來,才曉得她們是在黑暗勢力的保護下,所以能這樣公開的!

茶樓上的歌女

不知因了不景氣的影響,還是聽曲人的日久生厭,唱歌女的茶樓,近來遠不像前時的多了!月來相繼停唱的,也有河南的漱珠、長堤的大(三)元等好幾家。直接受其影響的,自然是歌女們。聲色稍差一點的,馬上要失業起來!茶樓的停唱日多,歌女的失業日眾!到底知音人甚少,雖廉價出賣她的鶯聲,亦幾無人過問!從前聲色較好的,每天最高的代價是十五元,現在降至十元八元不等;普通的還在三元五元之間呢!實在沒有像曼茵君說的“每天可賺二十幾元”那樣豐啊!

說到肉的出賣,在她們也是常有的,不過,想得到她們青睞,究非朝夕工夫便可辦到;而像咱們這樣的窮小子更休談;都是財勢雙全的才行呢!所以比較紅牌的歌女,都成了有

殊力者的慰勞品。去年最紅牌的一個歌女文雅麗,便給一個縣長大人攫了去做小妻!

女理發匠

關於女理發匠事,曼茵君說:“自去年以來,廣州市上勃興了許多女子理發店……”勃興了許多女子理發店,這是真的。但並不自去年才有,其實六七年前已經有了,始創是永漢路的木蘭。其後日漸的多了,直至現在,有的大約三四十家,女發匠也有六七百人。這數目總可想得的了,雖然還沒有調查清楚。

又說:“比較聞名的女理發店有滄濱路的……”把“倉邊”誤做“滄濱”。這位曼茵君大概是上海的土產吧?我想。不然的話,哪裏會有這樣的誤?(“滄濱”兩字用上海話讀起來,恰成“倉邊”兩字的廣州音。)

女理發匠的生活,還算過得去,比較高等的,理一個頭,總須四角至六角。她們每天的收入,總在兩三元之間,此還有客人額外給予的小賬。

女擦鞋匠

最近還有一件嶄新而起的女子職業,就是女擦鞋匠。前月惠愛路的半甌茶室樓下,新辟了一爿擦鞋店。這擦鞋店的裝飾,倒也十分輝煌,裏麵一排一排,全是最新的西式座椅。你有一角子,便可坐了上去,替你擦鞋的,全是妙齡的女郎,服裝也很是漂亮!這店開張以來,很得公子哥兒們的歡喜,還弄得她們整天地忙個不了呢!

(《十日談》一九三四年第三十四期,原題《

〈談廣州女人〉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