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況且疍民的生活多數艱難,子女年齡剛到七八歲,就要從事工作。同時因為他們的蹤跡較為不定,上學受課,困難殊多。有這樣的複雜的原因,政府當局,對於這一大部分市民的教育問題,應該設法讓他們受相當的教育,不能隨便放過的。
七、疍家的歌謠
“疍家”的歌謠,有很多種,但他們(或她們)所常唱的,都是七支八離的粵曲,如龍舟和木魚等。疍曲的正宗,卻以鹹水歌為首。這種歌的形式,多數是七言四句體的。每首一章為普通,二章以上的也有,可是不多。最可注意的,是這種歌曲的每句末端,都附有一個“囉”字為助詞。這種鹹水歌以詠愛情的居多,所以免不了頗出於冶蕩。現在就隨便舉出兩首為例,以見一斑。
兄當著東妹著西,囉。
父母嚴硬唔敢來,囉。
十二精神帶兄去,囉。
唔知親兄知唔知,囉。
巴豆開花白拋拋,囉,
妹當共兄做一頭,囉。
白白手腿分兄枕,囉。
口來相斟舌相交,囉。
八、疍家的婚姻
“疍家”的婚姻,大概因為他們(或她們)覺得自己在社會上地位卑微的緣故,所以沒有怎樣大的奢望。他們互相通婚,是用不著說的。陸上的人們以他們為下等階級,就不屑與他們通婚,間也有例外的,如娶一個“疍家妹”做妾,他們便以為是無上的光榮。至於陸上的人們把女兒嫁給“疍家佬”
,那是絕無僅有的事。不過她們與外人通婚的,是實在不少,其實隻是給西洋水兵等,作為不正式的外室而已。於是在廣州(或香港),便產生了不少的混血兒,而這些混血兒,卻多數是強健而聰明的,廣州人都稱之曰“鹹水妹仔”,就是指“疍家”的女子同西洋的男子混血所生的兒子。
九、疍家的婦女
他們的婦女,就是指普通的“疍家婆”與“疍家妹”而言。他們是同男子一樣的操作,若是“疍家婆”的話,還要負上生育兒女的責任,同時她們的身體都是長得健美而充實。她們又是不纏足的,鞋襪對於她們(或他們)自然是不大發生關係;況且南方的氣候和船中的生活,穿起了鞋襪反而覺得累贅,因此不論男女,“疍家”的雙腳是自由發育,毫無拘束,好比他們的婦女能隨便和外國的男子結婚,沒有受舊禮教的束縛一樣。所以“疍家”的十趾也是勻圓的。此外,他們的婦女,對於操舟涉水一般的技巧,也是不弱於他們的男子啊!
十、疍家的職業
“疍家”的職業,是以渡客運貨捕魚為大宗,其次為輪船帶水,燒火和小販等。做生意的,為數甚少,雖間有業柴,也是限於船上的批發,陸上則還不多。但是最近幾年來,情形就有些不同了,因為廣州也蒙受了不景氣的影響,所以他們的婦女,為著生活所驅使,也有不得不弄
得婀娜多姿,在長堤一帶,便有許多“疍家妹”輒站在岸上,兜接人客,落艇乘涼渡宿。她們的皮肉生涯,是最可悲憫的。住宿一宵,亦不過一元幾角。“疍家”謀生的難,於茲可見。
餘言
以上所說,都是拉雜來談,僅其輪廓而已。“疍家”的人數,既有如此之多,在本文的開端已經提過,以偌大的集團,而能予以完善的組織,不難成為一強有力的團體,以為國用,奈何一般人士都瞧他們不起,在前清科舉時代,尤為特甚,竟把他們看作亂臣賊子,列入剃頭匠、皮匠、倡優一類裏。即以現在政府而論,對於“疍家”的管教,也是不甚注意的,無怪他們社會的落後呢!望有誌改良“疍家”的人們,應該多多注意。原先我本打算把“疍家”的一切狀況,很詳細地寫出,但是,因為時間的不允許和功課忙碌的緣故,所以隻得待諸異日,然後再說吧。今日我隻能寫到這裏了。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寫於北平輔仁
(《輔仁大學廣東同學會半年刊》一九三四年第二卷第一期,原題《談談廣州的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