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誠(2 / 2)

出了馬車,下車的時候,蔚巡生甚至把她拉起裙擺。束茗能看見姚府門口站著人,她不知道是誰,但也知道這不是蔚巡生該做的事。

她連忙拉著自己裙擺,小聲道:“我自己來。”

蔚巡生挑眉,鬆了手,如她所願。

“世子殿下,”出來迎的人,下了台階,向蔚巡生做了一個禮,那人轉身,又向束茗做了一個禮。

大約是特地交代過,並沒有向束茗問安。

束茗也不計較,隻是跟上蔚巡生。

有了蔚巡生的準話與解釋,之前讓她痛不欲生的念頭煙消雲散。

這偌大的西境,隻有她敢跟他成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他,乃至整個勤王府的救星。

若是她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她便不會再生出旁的心思。

他要生,她便跟著他一起生。他要死,她便跟著他一起死。

不,他不會死的。

他要長命百歲,她要跟他一起老去,跟他手牽手一起走遍山河湖海。

蔚巡生回身牽住束茗的手,低聲道:“上台階,五級。”

束茗回握著他的手,把整個身體的平衡都交給他。

心明則神清。

她下顎微揚,西嬤嬤那時訓練的記憶深深刻在她的身體裏。她平穩地邁著步子,一走路,衣裳四平八穩,連衣角都沒有動下。

頭上的發簪,耳朵上的吊墜,甚至都沒有巨大的搖晃。

在蔚巡生前麵引路的姚府老管家不經意間瞥見束茗風姿,不由驚歎——這哪裏是鄉野買回來衝

喜的姑娘?這明明就是一個從世家教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蔚巡生今日穿得隨意,卻也是裏三層外三層套著,這料子都是宮裏賞下來的,慣用的雍容華貴。

複雜的繡工,裏麵不是摻雜著銀線,就是金線。

院子裏還有落雪,驕陽已經把雪照得明亮。整個院子裏都比平日裏亮堂許多,無數光反射在回廊上,映襯在蔚巡生的衣服上,把他照得波光淩淩。

這是貢品,千金難求的水光錦。

沒走多遠便到了正廳。

蔚巡生引著束茗進門。

束茗先聽見廳裏一群人向他們行禮。

“見過世子、世子妃。”

蔚巡生心安理得應下,讓各位都收了禮,才道:“舅父有事先去忙吧,不用應付我。”

姚元武確實是接到蔚巡生今日要來府上的消息,特地趕回來接人。

這是規矩,哪怕姚元武是蔚巡生的長輩,在蔚巡生麵前,也被他世子的身份壓著。

快到年節,大營裏確實有些忙,為了替換城防,各地守城的軍隊都是錯開回家省親。有些人在年節上能回家,有些人就回不了家。

可總還有一些特殊情況要跟姚元武稟報,這幾日姚元武都住在軍營裏處理這些事。想著自己有幾日沒回府,在校場上活動量又大,裏衣都要換一換,這才趁著接蔚巡生功夫回來梳洗沐浴一番。

姚元武道:“你有什麼事就跟你舅母說,我最近實在是忙得抽不開身。”

蔚巡生頷首微笑:“知道

了知道了,舅父快去吧。”

姚元武說罷便也沒繼續跟蔚巡生客氣,拿了佩劍,帶上親衛,火急火燎地趕回大營。

束茗在一旁聽著,大概明白了這裏的情況——即便是在府裏,這該有的禮節姚將軍一絲不苟地做了。

這恐怕就是之前在馬車上,蔚巡生同她說的事。

明明是比自己小輩,卻要特地從軍營趕回來,行了這個大禮,再回去。

恐怕心胸狹隘一點的都受不過這個氣。

卻偏偏兩家人就這麼不計前嫌的給過去了。蔚巡生來,提前一天寫信告知,給姚府留出時間準備。姚元武也應得爽快,方才回話中也沒有一絲不快。

仿佛這個夾在他們之間的爵位,並沒有影響兩家的親疏。

姚將軍前腳走,姚夫人後腳便道:“這就是你娶的那位姑娘?”

蔚巡生看向姚夫人道:“是舅母,她叫束茗。”

“來,茗兒,來我跟前,讓我仔細看看!”姚夫人熱情得很,伸手讓束茗過去。

蔚巡生親親推了她腰身一把,道:“舅母讓你過去說話。”

束茗有些怕生,回頭問他:“那你在這嗎?”

姚夫人見束茗有些拘束,自己幹脆不坐著了,站起身來,走到束茗身邊,牽著她的手道:“你不管他,他定是去後院找子安去了。他們男子的事,讓他們自己說去。我們坐一起說說話。”

“我們?”束茗聽出來,應該還有挺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