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帶著淩信上了馬車, 往皇城裏去。
淩晨的朱雀大道上隻有零星的幾個早餐鋪子開門,包子籠屜中騰起陣陣白霧。
臨近宮門, 各式各樣規製的馬車變得越來越多。
淩信駕車, 看見宮門外馬車聚集,便讓北寰言先下車,他自己去找個地方停車。
北寰言從馬車上下來, 立即就有官員過來與他行禮問好。
論年紀, 北寰言是如今朝堂上年紀最小的一位官員。
論品級,他卻是已經坐到了四品。上麵除了幾位尚書, 還有幾個衙門的長官比他高之外, 其他見到他都要自稱下官。
但北寰言教養極好, 有人來與他行禮問好, 他便不厭其煩地一一還禮。
跟著眾人閑話客套兩句, 一起往裏麵走, 在議政殿前等著上朝。
北寰言看見大理寺卿湯邢早就到了,連忙屈身上前,作禮:“湯大人。”
湯邢回身看見北寰言, 態度極其溫和:“不是在家休息, 怎麼來上朝了?”
北寰言輕笑:“休養了幾日, 精神好多了。想著寺裏事多, 便來了。”
“總感覺比上次見你的時候, 你又清瘦了不少。”湯邢摸著胡子, “多吃點, 讓陛下看見了,少不得又要念叨我給你事多了。”
北寰言頷首:“湯大人玩笑了,您是我的長官, 我是您的副手, 我幫您做事,應該的。”
兩人閑話的時候,內官高呼上朝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所有人聽到內官呼喊上朝。都站好了位置,徐徐緩緩地往大殿裏走。
東陵帝君許景摯在位這十七年來,朝野清明,軍門和諧,嚴抓貪官。
自從北寰言擔任了大理寺少卿之後,他便全麵接手了陛下欽點的貪墨案子。
這些年他辦過的不少貪汙案牽扯朝廷四品、五品大員,依然毫不留情被他扯下馬。
他雖然擔著大理寺少卿的名,卻做的是陛下的劍。
他身為世子,沒有世子之名。
背靠安王、北寰府、臨府,在朝中沒有黨派,他背後勢力之硬,讓他有不為任何人威脅收買的資本。
若論金銀,他本就富貴滔天。
若論權勢,東陵帝君許景摯本就有意讓他改回許姓,繼任東宮。
沒有人、沒有一個家族能給北寰言更大的利益,他心無欲念,才能成為一把利劍。
許景摯把北寰言從南境召回,許他入仕登科,隻是把他養在翰林院一年,便迫不及待地給了他一個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讓他為自己所用。
許景摯沒有刻意隱藏北寰言的身份與背景。
眼下北寰言這個名字,足以讓東陵朝堂上的人們敬畏三分。
休沐了幾日,今日他來上朝,讓朝堂之上平添了幾分肅靜。
北寰言跟在湯邢身後,步入議政殿。
許景摯坐在上麵看見北寰言來上朝,不由得心下有些詫異。
眾人跪拜、起身。
景雀站在一旁,甩了下拂塵,長吟:“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
禦史台禦史上前:“臣有事稟報。”
許景摯揚了揚下巴:“講。”
禦史跪下,把折子橫在手中,垂首朗聲道:“臣奏請陛下圈禁西境勤王府世子蔚巡生與西境五洲節度使之子姚子安。”
這話一出,朝堂瞬間就炸開了鍋。
北寰言在堂下側目向後看去,那人鬢角邊有汗漬緩緩滲出。
許景摯不做聲,隻是仰靠在龍椅上,睨著那人手上的折子。
眾人隻是小聲議論了一會,見許景摯許久沒有說話,便也不敢再說,紛紛噤聲。
朝堂之上有風穿過,聲響竟然比眾人呼吸聲更大。
呈稟這奏折的禦史,見帝君不做聲,當即也不敢繼續往下說,隻能等著許景摯發話。
朝堂上安靜了約有五息的時間,許景摯才問:“何事?”
那禦史聲音有些抖:“禦史台接到密報,說是勤王府與姚節度使,與西境有勾結。最近西域邊境局勢緊張,也是為了保自己兒子平安回去而造的勢……”
“勾結?”許景摯嗤笑,“有證據嗎?”
“有!有!”禦史連忙從衣袖裏拿出一個小東西,橫放在奏折上,“這是舉報之人送到禦史台來的東西。”
北寰言回身,定睛看著那個放在奏折上的小東西,深吸了一口氣,平了平心境。
景雀見狀立即上前,把奏折跟那東西一齊拿了上來,放在許景摯案牘上。
許景摯懶懶地伸手把奏折拿過來,掃了一眼,而後又看了看那小東西——
商祿
王朝的玉璽。
禦史見許景摯看見了玉璽,才敢繼續回話:“有人說在西涼城境外黑市上看見姚子安花一兩銀子買下這玉璽。這玉璽微臣驗過,是真的。真的玉璽怎麼可能花一兩銀子就買到?這裏麵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再者這玉璽,後來是在勤王府裏找出來的。說明勤王府也脫不了幹係。陛下,這事可大可小,望陛下徹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