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說完便微微屈身站立不動。
許景摯冷哼一聲,把那玉璽放在桌上,滿眼戲虐——一塊別國玉璽,就想在許都朝堂之上攪起西境的風雲……始作俑者還真是敢想。
他斂了斂氣息,抬眸,沉聲問堂下:“諸位有何高見,都說說。”
朝堂上這些老狐狸怎麼不知道這事輕重?
可誰心裏也沒底。
這些年陛下往西境送軍糧軍餉,每次都有給多的。勤王府那小世子才出生沒多久,便下旨親封。
可見西境軍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但西境沒有任何挾製,也是事實。
今日禦史台這一狀,告到禦前,那便是有心之人想要給陛下送一個可以挾製西境的理由。
正巧勤王府蔚世子與姚府小將軍來許都賀壽,正是借著這個由頭把他們扣在許都的好機會。
幫西境說話,惹了陛下不悅,日後少不得要被厭惡。
不幫西境說話,似乎也不對。這事到底是需要有人來唱白臉。
老狐狸們紛紛頷首,低頭沉思,最後都極有默契地把目
光投向了北寰言。
這時候,隻有北寰言能不管仕途地站出來說兩句公道話。
北寰言心中一歎,今日上朝來就是為了這事,躲不過去。
當即側出一步,抱拳欠身:“陛下,這事……不可偏聽偏信。既是舉報,應有人去核實才是。”
今日看見北寰言來上朝,許景摯就知道他定是得到了什麼風聲。這事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發聲,隻有他敢。
想必他是提早就知道今日有人會在堂上參西境勤王府。
即是來了,一定是想好了對策吧?
許景摯挑眉:“言少卿覺得,誰去核實才好呢?”
北寰言語頓。
這事他不能毛遂自薦。
因為蔚巡生姚子安兩人眼下就住在臨府,他毛遂自薦,那就是給朝堂上那些看不慣他的人於話柄,說他有包庇之嫌。
但北寰言捉摸了一晚上,也想不出有誰能不偏不倚地查這事。
此時許景摯問他,他也隻能俯著身,沒話說。
就在所有人等著北寰言出主意時,站在一邊錦海上前一步,俯身道:“微臣願意替陛下查一查這事。”
許景摯眼眸微眯,望著錦海,似笑非笑。
他幾乎沒有片刻猶豫,直接拍板:“好!錦中丞忠義!這事就由你去查!”
北寰言垂眸蹙眉,緩緩閉上了眼。
退朝以後,北寰言一個人走著,垂眸想著事,身後聽見錦海喚他:“言少卿,留步。”
北寰言站定,回身,看著錦海。
錦海抱拳笑道:“前些時日聽說言少
卿奉旨在家休養,沒敢叨擾。今日見少卿來上朝了,便知道身子是養好了。”
北寰言頷首回禮:“錦中丞多禮了。”
錦海不跟北寰言客套,直說:“聽聞蔚世子與姚小將軍,現下住在臨府?”
北寰言點頭:“是。”
“西境與西域合謀這事,非同小可,需謹慎處理。”錦海說得冠冕堂皇。
北寰言望著他,等他下麵的話。
“蔚世子與姚小將軍身份尊貴,不適合與其他囚徒一般對待……”
錦海還未說完,北寰言道:“錦中丞奉旨查案,按照規矩行事便是。東陵國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們雖然身份貴重,可到底是東陵子民,錦中丞若想問他們事,隻管下文書,提審便是。”
“這……”
錦海沒想到北寰言能這般鐵麵無私,總覺得蔚世子來就住在臨府,他們應該有些交情。不成想,北寰言對待這事,似乎一點都不上心。
“言少卿留步!”景雀從後麵追上來。
兩人看見景雀皆是一禮:“景大監。”
景雀回禮之後,轉向北寰言:“言少卿沒走便好,陛下讓少卿即刻去一趟勤政殿。”
北寰言向錦海抱拳:“提審蔚世子的事,錦中丞走流程下文書即可,不必顧忌他們住在哪裏。”
“哦,是。”
錦海連連點頭,目送北寰言與景雀離開。
北寰言跟著景雀走到後殿花園處,見周圍沒人了,才問:“陛下找我,是為了先前朝上的事?”
景雀略
微低頭回道:“應該是。”
北寰言沉下心氣,跟著景雀去了勤政殿。
許景摯見北寰言來,讓他免禮直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