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1 / 2)

北寰言欠身薄禮, 做完了才走到書桌前一丈的地方站著:“陛下。”

“你今日上朝來,就是為了西境勤王府的事?”許景摯眼眸清明, 看什麼都透徹得很。

北寰言頷首:“是。”

“既然是為了勤王府, 方才朝堂上為什麼不說話?”許景摯問。

北寰言抬眸看了看許景摯,低聲回道:“這事……多說無益。隻看陛下的心思。”

“孤的心思?”許景摯挑眉望著北寰言。

“是。”北寰言道,“這明顯是有人想把西境送到陛下手上。送不送, 如何送, 是別人事。接不接,如何接……卻是陛下的事。”

許景摯心中冷哼, 這北寰言勸諫的心思何其明顯。

可他偏不, 非要調笑問他:“那你覺得孤應該是收了這禮, 還是收了這禮呢?”

北寰言聞言抬頭, 看向許景摯。

許景摯說這話的時候, 臉上帶著微笑, 皮笑肉不笑。不知道他說這話有幾分真心,隻聽明麵上的意思,是他想收了這禮。

北寰言蹙眉, 眼睛裏閃過一絲厭惡。

他強忍著心中不悅, 問許景摯:“陛下若打算收了這禮, 可準備好了回禮?”

許景摯望著北寰言的表情, 表情逐漸收斂。

景雀看見許景摯眉宇往下沉了幾分, 便知道北寰言這話、這表情惹許景摯不悅。

他立即從身邊小內官手上端來一盞早就準備好的熱茶, 奉到許景摯身側:“陛下, 這

是方才遞上來的……”

許景摯揚手,就打翻了景雀的茶水,怒目瞪著他。

茶水連帶著茶盞碎在地上, 景雀連忙跪下, 不敢選地,一隻手按在碎碴上,立即手掌下便滲出了血,低聲道:“陛下恕罪……”

許景摯見景雀手下有血,心疼不已,麵上卻不動聲色:“起來,自己去收拾收拾。”

景雀咬著唇,站起身,梨花帶雨地望了一眼許景摯,恭敬道:“是。”

這一望,讓許景摯心裏一抽。

景雀退了下去,立即有小內官來收拾地上的東西。

這一打岔,許景摯心中怒氣消了不少,他轉頭看向北寰言:“這事輪不到你置喙孤。”

北寰言絲毫不怵,朗聲回道:“陛下若心中早有主意,又何必喚臣來多此一問?”

“北寰言!”

許景摯大怒,倏地站起身,指著他:“這些年,孤是太寵你了,讓你在這等大事上,也敢心存僥幸!”

北寰言垂首,跪下,一禮,俯身,氣勢絲毫不減,與許景摯爭鋒相對:“陛下明知道這事是有人陷害,還要縱容那人。不是明君所為。臣身為臣子,有輔佐君上之心,亦有匡正君上言行之責。君上今日喚臣來,便是想問臣這一局如何解。臣答了,君上不滿意。是因為君上動了不明的心思,惱羞成怒罷了!”

許景摯稱帝以來,從未有人敢這樣頂撞他。

北寰言是第一個,卻不是第一次。

每一次他們之間有齟齬,北寰

言都是這般慷鏘有力的態度。

他這次沒說這事有蹊蹺,直接說這事是栽贓陷害,明顯是偏向西境。

許景摯心裏隱約有些不快。

他把北寰言當自己親生兒子一般寵,不曾想在這件事上,他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眼下蔚巡生住在臨府,你們相處幾日,可是相處出感情了。讓你這般篤定這事是有人陷害?”許景摯收了些氣,緩緩坐下,穩住身子。

“臣這麼說,自然是有緣由。”北寰言直起身子,看向許景摯,“與蔚世子有沒有住在臨府並無關係。”

“那你且說說,這事到底為何?”許景摯向後靠了靠,換了個姿勢。

北寰言頷首:“陛下這些年對西境的照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不是討好,是嘉獎,是安撫。東陵日益強盛,萬邦來朝。西境即便是沒有留人質在許都,也絕沒有任何理由投奔西域。且不說西域眼下四分五裂,各自為政。但就是西境那幾十萬兵馬出走的糧草,西域就養不起。”

許景摯手指輕輕磕著龍椅扶手,認真聽著北寰言說。

“陛下待西境軍不薄,這些年軍紀考核該升的升,該罰的罰,紀律嚴明。勤王府已經是親王之尊,姚將軍也是五洲節度使,掌管西境軍政大權。他們若是真有叛國之心,我想不出西域各國能給他們什麼樣巨大的利益,才能讓他們倒戈相向?”北寰言垂眸。

“你想不出,不代表沒有。”許景摯

緩聲道。

北寰言深吸一口氣:“所以這事出了,臣也沒極力阻止禦史中丞錦海去查這事。畢竟那商祿王朝玉璽是真,玉璽是姚子安從黑市買回來也是真。這事不調查一番,就讓他們這麼過了也說不過去。隻是臣希望陛下能明白一件事,人心是試探不得的。越是試探,越會背道而馳。無論這事衝著誰來的,目的為何,最後挑撥的都是君臣關係。臣隻不過是不想陛下與西境因此心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