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2 / 2)

北寰言心中自有另一件事想查,不動聲色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花錢消災,他們給不起也得湊到。”

陸休當然不知道北寰言想查戶部侍郎,才開出了這樣的贖人條件。

但北寰言決定的事,連湯邢都不敢置喙,更何況是他?

北寰言拿起朱筆,在這冊子結案處寫明:大赦,改罰沒白銀五萬兩。

又拿出自己的私印蓋上了自己的名字。

北寰言緩緩地把印章收回,道:“這事我心裏有數,陸大人不必憂慮。其餘的大赦結案,還請勞煩陸大人來寫。”

北寰言把其他大赦結案給陸休,其實是把天大人情讓給了陸休。

這麼多案子裏麵,北寰言隻挑了戶部侍郎家的案子刁難,再蠢的人這時候也看出來北寰言的用意了。

隻是不知道這次他動戶部侍郎,又會拔出蘿卜帶出多少泥。

知道北寰言奉旨整治吏治,陸休也不敢再說什麼。

北寰言一來,確實讓陸休工作進度快了不少。

後麵的事交給陸休,北寰言做了一禮,便從大理寺出來。

剛一出來,就看見淩信手上抓了一個純黑的信鴿,那是藏息閣的鴿子。

藏息閣的鴿子分白黑兩種。

白色的信鴿用於藏息

閣的暗樁,黑色的信鴿是有特定的聯係人。

這隻黑色的信鴿就是淩信養在大理寺裏的。

淩信把鴿子遞給北寰言,北寰言從鴿子上取下信紙,把鴿子放了。展開紙條看了一眼,便合上了,從他表情看不出那紙條裏寫了什麼。

隻是走路的時候,有許多白色碎屑從他手縫中漏下。

*

為了晚上的宮裏合宮夜,宴禦膳房與尚食局半個月前開始就忙得不可開交。

帝位傳到許景摯這一代,因為前麵有朝東門事件,朝廷與軍門有嫌隙了許多年。

他繼位之後,替死在朝東門裏的軍門翻了案,對待軍門格外寬恩。

每次宮裏有大型宴席,宮外便要犒賞在許都的三軍將士,由光祿寺負責。

雖然這犒勞三軍,是許都三軍將士代替整個東陵軍門受恩,但這是許景摯記掛著東陵幾十萬將士的心。

許都戍衛軍兩萬人,皇城禦林軍五千人。

拋開當天輪值戍衛的五千人,共有兩萬人聚集在猴山校場好不熱鬧。

今年犒勞與往年不同。

今年有西境軍三千精銳護送蔚巡生與姚子安入許都。

所以今年犒賞與往年比格外豐厚,隻是各種肉食就堆了上百車。

壽禮當日一大早上,光祿寺三千人便帶著長長地車隊,往猴山校場進發。

前一日,光祿寺帶著校場上練兵的將士就在校場外麵紮好了烹飪用的營地。這些年犒賞不斷,光祿寺與將士們早就有了默契。

搭棚子的時候,西境

軍還覺得驚奇,怎麼在校場外搭了這麼大的棚子。

石武摟著西境軍將士的肩膀,指著那棚子說:“每逢宮裏大宴,外麵的守城將領也有犒賞。陛下體恤我們軍門不易,賞我們吃些好的。”

一開始西境軍們還不稀罕。直到今日光祿寺帶了上百車肉食,上百車的菜來猴山校場的時候,他們是真的酸了。

一個二個嘴上不說,心裏少不得羨慕這些在許都禁衛軍與禦林軍們。

來許都這些時日,西境軍與禁衛軍禦林軍一起操練,有些事也便成了人盡皆知。

許都的禁衛軍、禦林軍並不像他們邊關招兵那般隨意。

必須要是家世清白的軍戶,最少三代起,而且家中必須有軍功,後代才有資格入禁衛軍與禦林軍。

許都禁衛軍與禦林軍家中基本都是小富即安。

不像他們西境軍在邊關用命掙軍功,也不過就是多一些賞錢。能當將領的人幾十萬大軍裏麵才能出幾個?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在西境軍感慨時,校場上堆了幾十個超大的火堆,火堆邊上周圍地上插滿了小豬仔、小羊仔。

這都是光祿寺提前醃製好的,沒一會便開始有滋滋聲,小豬仔與小羊仔烤得流油。

有些按耐不住的,直接拿了三成熟的就往嘴裏塞。

一旦有人先動了手,後麵便蜂擁而至。

光祿寺早就知道這群血性男兒的牙口,肉食準備了充分。

火光之中,酒碗亂碰,酒水透著火光晶瑩落了

一地。

校場外大棚裏一直有大盆大盆的吃食送出來,讓校場上的兩萬三千人吃的好不盡興。飯菜上慢的時候,還有人趁醉起哄,拿著筷子敲著碗,沿著光祿寺大帳篷外,一路敲過去。

敲得光祿寺的櫥子們一個二個手上翻炒的速度都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