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茗道:“如意, 你沒有愛過人,你不懂。愛一個人, 那種事事替她著想的感覺你不曾感受過。
“可是我感受過。
“從那日出去我與巡生坐在一輛馬車上, 他把手上暖爐遞給我開始,我就在想了——他很了解我,甚至比我自己了解我自己。
“他知道我這人性格就是有什麼事自己扛, 不願意說出來, 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問我有什麼話想跟他說。他故意利用我的性子跟我起爭執,是為了讓你相信, 我們真的不睦。
“你不在馬車上, 他便把他的手爐給我。是因為看見我衣袖太短, 手冰涼, 他不忍心。
“其實我一直都不相信他會是這麼薄情的人。直到我意外, 碎了折光鏡, 他來替我引路的時候,我心裏就更加確定了,他不是那麼涼薄的人。若是涼薄, 他便不會那般細心地照顧我。
“後來, 他替我夾菜, 改了菜名, 我才忽然想明白, 他想說的是什麼。
“你怕我因為巡生的照顧不忍下殺手, 才要在姚子安婚禮上替他為我夾菜。你仔細想想這時候的你, 是不是已經少了平日的小心謹慎?若是平時隱藏地很好的你,一定不會在我們修補感情的時候橫插一手。
“你那麼做,隻是怕我們好不容易出現的裂痕有修複的征兆。從那時起, 我就確定, 是你有問題。蔚巡生想防的人,是你。”
如意嗬嗬
笑了。
她從未想過,自己被他們耍得團團裝的理由竟然是,她不懂愛情。
束茗又道:“那路上來尋我的人,或許真的是錦妃的侍女,可她手上拿的東西,卻不是錦妃給我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如意問。
“那十五件肚兜,太新了。”束茗道,“如意,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家人。如果你有,你就會知道,精心秀一個這樣的東西需要花多少時間。繡完了給不出去,拿在手上又要看多少時間。尤其是在我年幼的那幾年,最小的那幾件小肚兜,不可能真的幹淨到不像有人摸過的樣子——如果我的母親真的是錦妃,她真的如你們想展現給我的那般愛我的話。”
如意心中一驚,掙紮著坐起來,厲聲問道:“你怎麼知道你母親不是錦妃!?”
束茗平靜地望著她。
如意道:“北寰舞不是專門帶你去看了錦家四小姐?!”
“如意你沒有發現嗎?”束茗淡淡道,“無論是北寰舞,還是北寰言,亦或者是蔚巡生,他們三個從未親口跟我說過,錦妃就是我的母親啊。”
如意張了張嘴。
確實,北寰舞、北寰言、蔚巡生無論哪個人可都沒說錦妃是束茗的母親。
她跟在束茗的身邊,每次束茗與北寰舞對話的時候,束茗都清楚的說錦妃是她母親,而北寰舞……北寰舞每次都是笑而不語!
是了,現在回想起來,北寰舞即便在許都用那般怪異的目光關注著
束茗,卻也從未親口對束茗說過她的母親就是錦妃!
所以,他們三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束茗根本就不是錦妃的女兒,隻是他們設局中的一顆棋子嗎?
怎麼可能?
蔚巡生道:“束茗之所以是世子妃,那是因為風華道人給我母親的那個所謂的上天的機緣是我托他跟我母親說的。從一開始,我想娶的人,就隻有她一個人罷了。而,知道這事,並利用這事的人,肯定不是你。你主子是誰?!”
如意想明白了,她也是棄子。
很多事情,她都隻知道了一個大概。
在嚴絲合縫的推理之下,她做的這些事根本站不住腳。
如意閉上眼睛,躺在地上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
姚子安見她一副想死的樣子,怒火中燒,抬手就想要成全她。
蔚巡生伸手,攔住姚子安。
看向身後,喊道:“周年!”
周年立即從門外進來,俯身道:“爺。”
“往日你在宮裏,知道宮裏內刑是怎麼折磨不聽話的人吧?”蔚巡生睨著他。
周年立即回道:“知道。”
蔚巡生回過頭,望著如意,輕輕地說:“這人,就交給你處理了。務必給我審出來——她是誰家的狗。”
周年垂眸:“爺,奴審人,需要刑具、地方、人手。”
蔚巡生看向姚子安:“你需要什麼工具,跟姚府說。西境軍裏有的是良工幫你打造。至於地方,我已經幫你選好了。再大的動靜,外麵都聽不到。人,
我讓蔚濟給你找。”
周年深深一禮,應下:“是。”
蔚巡生給蔚濟一個眼色,蔚濟立即帶府兵進來把如意抬走。
蔚巡生望著他們遠去,回身拉住束茗的手:“這些時日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