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飯堂,他故意找了離於海棠比較近的位置,和馬曉光聊起了唱片機,聊起《歌劇魅影》。
在大學,他曾經被硬拉去《歌劇魅影》表演組充當龍套,跟著一群烏七麻糟的配角在台上跑來跑去,沒一句台詞,沒一次表演的正臉,甚至拉動假船帆也靠他操作。
當時覺得萬般無奈,穿上稀奇古怪的表演服,整個過程無聊透頂,但此時,卻成了他吹牛的談資。
畢竟這年代對歌劇完全不了解,更沒聽過震撼人心的音樂旋律。
果然,他哼著旋律,成功地吸引了於海棠的關注。
見好就收。
既然於海棠已經聽見了,他也就拉著馬師傅去場外吸煙,談比賽的各個細節,包括馬師傅講解創意的始末。
下班了,他推著自行車出了廠門口,於海棠意外地站在廠門口,他佯裝沒看見,騎上自行車直奔西四南大街北口。
同和居。
站在黑色匾下,看著“同和居”三個大字,禁不住心潮起伏,殷勤的服務員前來招呼,他走進門,前廳右手牆壁上也雕嵌著“同和居”三個大字,十分精美。
“你看,寫得好不好看?”
女孩高山流水的聲音在耳畔回響,他站在牆壁看著題字出了神。
“同誌,我們有後院,也有雅座,請問你想坐哪裏?”服務員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女孩,長得很好看,穿藍花花連衣裙,眼睛很有靈氣,”他實在不懂如何描述那個女孩的美。
服務員異常犯難,“同誌,漂亮女孩多的是,藍花花連衣裙,真的沒印象。”
“不,不會,那個女孩,你隻要看上一眼,你就不會忘記。”王一昊有點急了,隻恨自己沒有學畫畫,否則拿出畫像,服務員看一眼就會想起她。
服務員撓撓頭,王一昊的腦袋開始炸裂般疼痛,女孩驕傲的聲音就在耳旁回蕩,“燴烏魚蛋的選料非常講究,要用雌性烏魚的卵粒,去膜後,再撕成周邊薄、中間凸的形狀,再烹製。隻要你吃了一次,就不會忘。”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男聲應是自己,帶點兒詫異。
“因為我阿瑪喜歡吃。”
阿瑪!
對,她叫阿瑪。
王一昊對服務員說,“她應該是旗人,她喜歡吃燴烏魚蛋,她還有一阿瑪,是你們的常客。”
“旗人,燴烏魚蛋,常客,”服務員更加疑惑,“真的沒印象。我們最出名的是三不粘,小鬼子日本天皇用飛機運回東京品嚐,你要不要試一試?”
估計一時半會難打聽,他索性找二樓雅間坐下,看了菜牌,“潘魚”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女孩好像如影隨行,就坐在他的對麵,“我阿瑪說,潘魚滴油不粘,魚整湯清,吃到嘴裏清淡鮮美、軟嫩無比,可惜,我請不起,”女孩羞怯地說,“比魚更好看的是盛器,一整套的‘萬壽無疆’,高貴典雅,魚盤子叫魚池,有食指這麼深。”
她笑得那麼美,美得令他心醉。
這麼美麗的女孩,哪怕隻看一眼,此生也難忘。一定有人記得她。
“粉皮辣魚也好吃,魚肉鮮嫩,粉皮柔潤,用紅辣椒點綴,顏色豔麗,和‘賽螃蟹’、江豆腐齊名,是潘炳年發明的。”她的聲音那麼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