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脫下皮夾克掛在衣架上。
王振國正在陪爺爺下棋,手掌心玩耍著兩隻象棋,爺爺頭也未抬,專心致誌地盯著棋盤。
王振國悶聲悶氣來一句:“去哪了?”
“到處逛逛,”王一昊才沒打算告訴他實話。
王振國瞅瞅他,眼神在膝蓋處停留了一下,轉過頭繼續喊一聲:
“老爺子,將您的軍。”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膝蓋處,在地上不知跪了多久,積雪和泥渣子浸在褲子上。
他暗自嘀咕,王振國已當多年的公安局長,不再是扛槍推炮的野戰軍,自己有可能瞞得過爺爺,但瞞不過王振國。
那一眼,已知泥土下的真相。
突然,他的腦子一激靈,馬曉光所說的異常,難道沒有引起王振國的注意?
不對,憑他的專業水準,一定比馬曉光更敏銳才對。
除非,在現場勘察的公安利用職權,糊弄了文書。
若是普通案件,王振國大筆一揮就結案,但涉及到自己的案件……
這一瞬間,他的腦洞大開。
不想還覺得,深想全是可怕。
趿拉著拖鞋,走到棋盤側麵坐下,從碗裏摸出幾顆幹果,扔進嘴裏,咬得嘎嘣嘎嘣響。
“吹一下午的冷風,吹餓了?”王振國貌似苦苦思索,心卻在王一昊身上。
“你怎知我吹了一下午的冷風,萬一,我是和女孩子一起暖被窩呢。”王一昊沒好氣地懟他一句。
王振國看看他的眼睛,他揉揉幹澀的眼睛,“薑還是老的辣,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奶奶從廚房探出頭:
“一昊,晚上陪振國叔喝兩杯。”
“喝酒呀,”王一昊想一想:“不喝了,奶奶,我要吃辣椒炒肉。”
“叫你陪我喝,你不喝,叫你不喝,叫你不喝,”王振國推他幾下腦袋,索性用手薅著他額前的頭發,“都遮眼睛了,還不剪,跟個二流子似的。”
“你才二流子,快四十歲的老頭子了,還騙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替你生娃娃,羞不羞?”
“你!貧嘴,等下拿你的舌頭下酒,”王振國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奶奶嗔他一句:
“你呀你,二十歲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整天就知道跟振國叔撒嬌。”
“誰跟他撒嬌啦,我一個大男人費得著跟他撒嬌麼,”王一昊坐直身體,挺拔了幾寸高,恨不得比王振國高出一頭來。
小娃子睡著了,王振國媳婦從屋裏走出來,頭發有點淩亂,一臉的倦色。
雖滿月不久,身形兒已恢複得幾近看不出剛生了一個娃兒,已經當了母親,還未脫稚氣。
穿一件合身的旗袍,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身體的曲線。
剛坐下,王振國一揮手,不耐煩地說:
“去,廚房裏搭把手,也沒點眼見力。”
小媳婦垂著頭走進廚房,王一昊有些看不下眼了:
“帶一天的娃,累都累壞了,你還粗聲粗氣的,一點也不體諒人。”
“女人生來就是帶娃的,累什麼累,”王振國又開始將軍。
王一昊走進廚房,小媳婦垂著頭垂著手,站在廚房角落,奶奶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小媳婦說話,“你是四九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