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合院,奶奶破天荒地坐在他的房間,他慢條斯理將風衣掛在衣架上。
“一昊,你還在生氣呀,也不回去看看奶奶。”
王一昊坐在桌子旁,看著琳琅滿目的食品,瓜子、花生、香幹、胡豆、大白兔奶糖,難得的紅蘋果和大黃梨,還有一整隻豬屁股和兩隻凍雞,外加兩條香煙。
沒有爺爺奶奶的補貼,他的日子沒有從前富貴,但精神卻愉快滿足。
他也實話實說:
“回去,也不知道以什麼身份回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窗戶紙已經捅穿了,也糊不回去了。”
“你始終都是王家的人。”奶奶擠出蒼涼淒楚的微笑:
“是不是?你始終都是王家的人。”
“是,但是我不情願,我從小就恨我姓王,我希望自己姓莫,跟隨母姓。”他垂下頭,朱曼玉與自己不再有瓜葛,這個奶奶就是自己至親的親屬。
“說說你的爺爺和父親吧,估計我是看不上了。”奶奶笑得很迷茫,晶瑩的眼淚湧到了眼底。
確實,王宗飛還是嬰兒,等王宗飛長大,恐怕她早已作古。
提起王宗飛,也是一位了不起的風雲人物。
就讀於清華大學,不繼承祖上衣缽,反而下海經商,在商界闖下一片天地。
而天生極具商業頭腦的兒子王子誠執掌王家產業後,更是一躍衝天,成為商界大鱷。
王家旺財不旺丁。
其他的不用細說,奶奶都明白了。
再廣闊的天地都沒有意義了,王家唯一的後裔此時就在她的麵前,依附在她長孫的軀體之上。
“由命吧。”奶奶歎息一聲,雙手撐在桌子上才站起來,慢慢走到門口,扶住門框說:
“你爺爺幾兄弟為國捐軀,就剩下這一脈,還在你這兒斷了根,造孽呀。”
“要說造孽,也是你兒子王解放造孽。”王一昊硬生生地說。
奶奶歎了一口氣:
“你還是看不開,我知道,你還是沒看開,等你看開了,你就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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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路上,他與另一輛快速拐彎的自行車撞到一起,他顧不上誰對誰錯,跳起來扶起摔在地上的女同誌。
冉老師。
容貌端麗的冉老師被摔得呲牙咧嘴,被王一昊勉強扶起來,疼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等她稍微好一些,王一昊建議她去醫院檢查檢查,她自覺沒有任何問題。
正要告別,冉老師突然想起他以前找一個孩子,恰好她班上有一個插班生,姓莫,叫少卿,剛滿十歲。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和冉老師約好,翌日請了半天假急急去黑芝麻小學。
孩子們還在上課,他摸到冉老師的班級,一排排小朋友拿著課本搖頭晃腦地讀著課文。
冉老師看見了他,朝前排一個弱弱小小的男生招招手,兩人一起走出教室。
頭發短得能看見頭皮,臉黝黑,粗藍布棉衣前前後後都有補丁,還有不少零零碎碎的小破洞,鞋頭破了,露出大腳趾。
唯獨那對眼睛,像極了母親莫清清。
他的眼睛倏地一亮,“你叫莫少卿?”
少年點點頭,王一昊按捺住激動,“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給你取名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