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意思地看著腳尖。
王一昊引導他說：
“不擔心，你知道什麼就回答什麼。”
少年小心翼翼地答：
“有一個討飯的算命先生告訴我爸，我以後要當大官，官位叫少卿。”
“嗯，是的，是的。”不知不覺，王一昊的眼睛濕潤了。
少年低聲地說：
“但是，他們都嘲笑我，早就沒有少卿這種官了。”
“算命先生說得沒有錯，就相當於少卿這種官，”王一昊欣慰地朝冉老師笑一笑：
“冉老師，我能不能替他請個假，我想帶他去吃個飯，再買些衣裳和鞋子。”
冉老師欣然應允。
莫少卿背上破了一個洞的書包，細細的繩子勒得他的肩膀有一道沉沉的印。
“來，我幫你背。”
莫少卿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書包髒。”
“不怕，”他暗暗地想，誰叫你是我外公，就是背一坨屎，我也得認了。
小外公不懂同和居，也不知道全聚德，一說到吃，隻知道豬肉是全世界最好的美味。
兩人去了全聚德，叫了一份鴨，一份雞，一碟青菜，兩碗湯，兩碗米飯。
小外公端起湯，一口氣喝得底朝天，布滿細裂紋的雙手捧著碗，一直立著碗，直到最後一滴湯滑進嘴裏才罷休。
那雙手比老農民還要粗糙。
他的眼睛再一次濕潤了。
“你在家要幹很多活嗎？”
小外公的眼神黯淡了，莫家也是昌平的大家族，經曆災荒年時，餓死得僅剩下他和父親，上個月父親捱不過，病死了，他隻能來投靠城裏的姑姑。
姑姑一家七口人，五個孩子都是正長身體的時候，自己都吃不飽，還要分一口給他吃，姑姑還好，姑父嫌棄死了，常常罵他短命鬼，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他拍拍小外公的肩：
“不用怕，以後你有我，餓不著。”
開始上菜了。
薄薄脆脆的烤鴨皮，熱辣辣的鴨鬆，粘粘熱熱的麵皮，青青脆脆的黃瓜條子，還有新鮮美味的醬料。
小外公的眼睛亮了，來來回回看著烤鴨皮，提著筷子不知從何下手。
他包了一卷烤鴨，遞給小外公，小外公一陣狼吞虎咽，他慈愛地拍拍小外公的手背：
“不著急，別嗆著，慢慢來。”
小外公全副心思都在烤鴨、辣子炒雞和米飯上。
吃飽了，喝足了。
小外公打著飽嗝，跟著他去商店。
“我當的官能不能讓我一年吃上一次鴨和雞？”小外公對今天的晚餐相當滿意，對他未來的官位相當有興趣，當然，更有興趣的就是吃喝兩字。
王一昊摟著他的肩：
“你呀，隻需要記住一件事，好好對你的女兒，不要嫌棄她，你要的雞和鴨都有。”
“我女兒？”十歲的小外公完全不解其意。
“現在和你說這些太早，”王一昊想一想：
“沒事，有我陪著你長大，以後我會一件一件地告訴你。”
“你也要收養我嗎？”小外公熱忱地看著他。
他想收養，可他每天沒日沒夜的，也照顧不過來，再說了，他的姑父不疼他，姑姑還是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