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該怎麼辦?
是就此收手,任由他們將那些隻有賬本上一半的陳糧黴糧發往西關城,還是繼續之前的做法,想辦法湊夠糧食,再給西關城換成好糧?
看著賬冊上越來越多的窟窿,安明軒搖搖頭,無力地合上帳冊。
不管了,反正許岩已經失蹤了,他沒必要拿著自己的前程和身家性命,為林克保和焦延幫忙!
就讓他們先自求多福吧,他要先把這些窟窿堵上!
門開了,一個小吏走進來。
安明軒認得這是頂頭上司的身邊人,急忙站起來陪笑問好。
曾經的安明軒是傲氣的,麵對這些人客氣禮貌,不卑不亢。
可是自從許岩調到西關城,安明軒就開始為西關城籌措上好的軍糧。
從那時起,他就學會了虛與委蛇,甚至溜須拍馬。
他要盡自己的力量補償許家,他要為許岩解除後顧之憂,他要想辦法籌措糧食,以差糧換好糧。
所以他對小吏擠出諛笑,點頭哈腰。
小吏冷冷地看著他,揮手。
外麵進來幾個拿著鐵鏈和鐵尺的壯漢,虎視眈眈地看著安明軒。
安明軒心下一涼,抓緊了桌上的賬冊。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果然,隻要做過的事情,無論掩飾得多麼完美,都會露出破綻。
隻是,他做出這種事情,父親會不會將他除族?
……
隻要做過的事情,或多或少地都會留下痕跡。
豐州。
“還是沒有找到?”身著黑衣的中年人問,語氣冷冽,神情
中卻有隱藏不住的幾分焦急。
跪在地上的下屬麵帶興奮之色:“屬下得到消息,有人看見疑似牽犬山的匪民們,在郊外的一座莊子裏!”
中年人眼睛一亮,問:“田全德呢?在不在裏麵?”
“我們的人已經去查了,確切的消息還沒出來!”
“去查!找到他的話,直接想辦法弄死!”
下屬一驚,抬頭看著他。
中年人神情冷漠:“相爺說了,生死不論!”
生死不論的言外之意,其實就是田全德可以去死了。
下屬唯唯退下。
……
郊外田莊裏。
窗戶上蒙了黑布,屋裏陰森森的。
田全德蜷縮在角落裏,對問話聲充耳不聞。
“姓田的,我們現在不動你,是先禮後兵,如果你一定不招的話,爺爺倒是跟皇城司的大人們學了些手段,不妨在你身上試一試,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他們的刑具硬!”
田全德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屋裏的窗戶被封死,也很少開門,吃喝拉撒都在這間屋子裏,因此氣味十分難聞。
然而被審訊的,和審訊的人似乎對此都沒感覺。
門開了,有人抬進一具刑架,放在房間的角落裏。
又有人將一個箱子放在桌上打開。
“頭兒,東西拿來了。”他低聲說。
頭兒是個三十出頭的精瘦男子,他站起來,活動一下關節,將手指按得哢哢做響。
“這可是個精細的活兒。”他笑道。
下屬也笑:“田大爺,這刑罰共
有七七四十九套,不知道田大爺能撐到第幾套?”
田全德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哆嗦起來,充滿恐懼地看著那些鑷子剪刀之類的細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