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子脾氣驕蠻,他是知道的,可他沒想到,她會驕蠻到這種程度。
不待許岩說話,風洗月又開口了,這次她依然沒看他。
“許岩,如果我被梁人抓住,要你用神威弩的圖紙來換,你肯不肯換?”
許岩遲疑了。
他沉默著,耳邊是女孩子忽然顯得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他緩慢而沉重地開口:“阿月……”
風洗月卻像觸電似的跳起來,捂住了他的嘴。
“別說,許岩,你別說了!我不想知道!”
女孩子驚慌地說:“別告訴我!”
許岩掰開她的手,凝視著那雙黑暗中閃著亮光的眼睛,溫柔但堅定地說:“阿月,神威弩是屬於大魏的,我不能拿它來換你的性命。”
風洗月無力地放開手,無聲地哭泣起來。
淚珠滑下她的臉龐,落在許岩的手上,溫熱的一片。
“但是阿月,我的生命是屬於我自己的,如果有一天麵臨那種情況,我會放棄生命陪著你!”
許岩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溫柔而堅定。
風洗月想發火,想撒嬌,想罵人,想說自己不需要他陪,可是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她仰起臉,無聲地哭泣著。
她恨這世界!
這世界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是他救了她?
她也恨自己。
為什麼會愛上他?
明知道他是敵國的人,明知道他鐵石心腸,明知道自己在他心裏,永遠敵不過他的大魏,為什麼還會像飛娥撲火一樣,撲向這將她燃燒殆
盡的火焰?
女孩子無聲地掉著淚,淚水打濕了胸前的衣裳。
許岩不知該怎樣才好。
對這個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女孩子,他不願也不能昧著良心欺騙她。
風洗月終於哭夠了,轉身點亮桌上的油燈,她凝視著許岩,說:“許岩,你聽我說。”
“你必須把神威弩的圖紙畫給他們!”
許岩沒說話,靜靜地望著她。
“我偷到了你的解藥,但我偷不到鑰匙,它在……它被看管得很嚴密,我拿不到……”
許岩打斷了她的話,低聲卻嚴厲地說:“阿月,你這是在胡鬧!”
風洗月笑了,眼中還有淚光閃動。
“我的輕功好,而且很小心,沒有被人發現。”她說,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碗水遞到許岩嘴邊。
許岩本就渴了,就著她的手喝了水,隻覺得這水甚是苦澀,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中毒太久,這藥要連喝三天才能起效,所以,今天晚上,你就告訴他們,你願意為他們畫圖紙。”
許岩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你可以先畫一部分不重要的圖紙,待第三天,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並且力氣也恢複了,我就想辦法在這裏製造一場火災。”
風洗月說,蠟燭的微光下,她眼神帶著幾分悲哀。
“你既然已經答應了畫圖,並且也畫了一部分,他們絕對不會讓你出事,到時候一定會解開你的鎖鏈,我會趁亂救你出去,想辦法送你回西關城!”
“不行!”
許岩打斷了她的話:“這太危險了,你不能冒這個險!”
風洗月淒然凝視著他。
她的眼睛清澈,像是被水洗過一樣,瞳孔裏跳躍著蠟燭的火苗。
“如果你死了,難道我會獨自活在這個世上麼?”女孩子慢慢地問。
這一瞬間,許岩被極大地震撼了。
聽了屬下的報告,風無痕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許岩願意合作,一切問題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