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飽過了。
歡喜冷眼看著他們。
忽然發現，丁全娘也在其中。
婦人瘦得不成樣子，衣衫襤縷，麵容憔悴。
她沒像其它人一樣看糧食，而是死死地盯著許洄溪，目光中滿含期待。
許洄溪轉身：“走吧，回府。”
李息和朱震虎跟上，歡喜遲疑片刻，也跟了上來。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離。
地上跪著的人們不敢去攔。
也知道沒了希望，都紛紛站起來，湧到糧食跟前。
馬車轉彎。
許洄溪掀起車簾，喊聲停車。
李息依言，勒馬停車。
朱震虎也停了車，看過來。
“我要回去，看看他們。”
來之前，許洄溪也許還能硬得下心。
可是。
英英那具小小的屍體，英英娘哀痛到麻木的樣子。
讓她根本無法坐視不管。
李息扯動韁繩，準備掉轉車頭。
許洄溪製止了他。
“不用了，我和歡喜悄悄回去，不讓她們知道。”
李息和朱震虎對視一眼，同時跳下車。
“好，我們跟小姐一起去。”
幾人站在遠處的樹叢後，遠遠地看去。
廟門口。
幾個壯實些的婦人合力，將糧食搬回廟裏。
缺了口的大鍋被架起來。
幾個孩子在旁邊的樹林裏拾柴，一個老婦人蹲在地上生火。
兩個婦人抬著一桶水過來，倒進鍋裏。
米袋子打開，白花花的大米被倒進鍋裏。
眾人齊齊發出歡呼聲。
幾個孩子伸手去米袋子裏，抓起一把米就往嘴裏塞。
做飯的婦人連忙按住，一
個個掰開手，把米放回袋子裏。
她嘴裏不知說著什麼，離得太遠聽不太清。
孩子們顯然不怕，隻是嘻笑，眼巴巴地看著鍋。
英英娘抱著膝蓋，獨自坐在屋簷下的陰影裏。
火燒得很旺，鍋裏熱氣蒸騰。
有人拿出破碗，將碗裏討來的食物倒進鍋裏。
也有人從破布袋裏拿出小塊的餅子饅頭之類的，掰碎了放進鍋裏。
飯很快熟了。
人們拿著破碗，排在鍋的前麵。
婦人掄起勺子，給每人碗裏舀一勺粥。
孩子，老人，都不例外。
有人給英英娘端過去一碗粥。
她看了看，終於還是接了過去，放在嘴邊。
無論經曆什麼樣的傷痛，活著的人，終究還是要繼續活下去。
許洄溪暗歎口氣，正要走，忽然聽到隱隱的爭執聲。
吵架的聲音比較大，隱約能聽得見。
似乎是一個婦人嫌給她的粥少了，和做飯的婦人吵起來。
跟前幾個人都把碗伸出來，讓她看。
做飯的婦人揮舞著勺子，十分凶悍的樣子。
一片嘈雜，聽不大清楚她們說什麼。
婦人悻悻地走開了。
許洄溪也轉身離開。
歡喜跟在她身後，懵懵懂懂的。
她不太明白，小姐回來是為了什麼。
是怕這些人做飯沒有鍋麼？
看到她們吃上飯，小姐就放心了吧？
李息覺得，自己好像知道小姐的意思。
他走到許洄溪身邊。
低聲問道：“小姐，要不要我找一個兄弟，盯著點這邊？”
許洄溪眼睛一亮，點頭。
“好，
不管她們做什麼，事無巨細都告訴我。”
…………
李珩下朝，照例先去許府報道。
今天的許洄溪，看起來有點兒懨懨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