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總是在黃昏的時侯彈奏他那張落滿塵埃的六弦琴,聲音蒼涼深遠,蕩漾在暮色彌漫的大漠上,有時候會有遠方的駱駝商旅的隊伍經過,駝鈴聲從遠方飄過來,同悠揚的琴聲一起糾纏著在風中彌散。我問過父親那是什麼曲調,他告訴我那是我母親寫的詞,曾經用江南絲竹每日每夜在他耳邊彈唱。父親總是用他蒼涼而又有磁性的聲音唱著那首江南小調:燈影槳聲裏,天猶寒,水猶寒。夢中絲竹輕唱,樓外樓,山外山,樓山之外人未還。人未還,雁字回首,早過忘川,撫琴之人淚滿衫。揚花蕭蕭落滿肩。落滿肩,笛聲寒,窗影殘,煙波獎聲裏,何處是江南。
每次父親唱著這首詞的時侯,他總是淚滿衣襟,我一直沒有問他,他為什麼不回到江南去,回到那個碧水蕩漾的水上之城。我隻知道父親總會唱到太陽完全隱沒在黃沙堆砌的地平線下,他才會小心地收好古琴,可是依然不擦去上麵柔軟的灰塵。然後他會在月光下舞劍,寂寞,可是梁駕;那些劍式他從來沒有教過我,我看到月光下的父親飛揚的黑色長袍和黑色淩亂的頭發破口同一隻展翅的鷹,月光沿著他臉上深深的輪廓流淌,彌漫在他的胸膛,腰肢;握劍的手指,最終融化在他黑如金墨的瞳仁中。
父親告訴我,這個大漠看似平和,其實隱藏了太多的風浪。有太多殺手和刀客藏身於這個沙漠之中。我見過父親說的那些沉默無語的刀客,他們總是蒙著黑色的頭巾,孤獨地穿行在這個滾燙的沙漠之上烈日之下,像是孤獨但架駕的狼。他們的刀總是纏在黑色的布匹之中,背在他們身後。我曾經看見過一個刀客的刀法,快如閃電,而且一招斃命。那個刀客在對手倒下之後抬頭仰望著天空,然後看到飛鳥疾疾掠過天空,殺,殺,殺。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個刀客,我想到我的父親,花巫。
我問過父親為什麼他們的刀法全部沒有來曆,父親對我說,因為他們的刀法和你的劍法——樣,沒有名字沒有來曆沒有招數,隻有目的,就是殺人。所以他們是這個沙漠中最危險的動物。
在我十五歲的時候,父親叫我去殺一隊經過這片沙漠的刀客,七個人,全部是絕頂的高手。父親把他的葬月劍給我,然後帶我去了黃石鎮,這個沙漠邊唾惟一的小鎮。
當我走在飛沙走石的街道上的時候,我感到一絲恐懼。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人。我從小就和父親一起長大。沒和第二個人有過語言上的接觸。父親將路邊的小販,老娘,f丐,垂望童子一指給我看,告訴我他們中誰是、殺手,誰是劍客,誰是平民。其中,父親指著一個八歲左右的小男孩對我說,他是南海冰泉島的小主人,中原殺手的前五十位。
當那條街走到盡頭的時侯,我看到飛揚肆虐的黃沙紛紛揚揚地沉澱下來,黃沙落盡的盡頭,是一家喧囂的酒樓,我看到裏麵的七個刀客,其中最中間的一個,最為可怕。
父親對我說,蓮花,上去,然後殺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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