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這句話的時侯像是對我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滿臉平靜,沒有波瀾。
後來那七個人全部死在我的手上,都是被我一劍劃開了血管,鮮血噴灑出來。最後死的那個刀客是個麵容瘦削的人,他一直望著我,在最後的時刻,他問我,花巫是你什麼人。我在他的咽喉上輕輕放下最後一朵蓮花,然後對他說,他是我父親。然後我看見他詭異的笑容,這個笑容最終僵死在他的臉上,永遠凝固了下來。
那天我和父親離開的時候那家酒樓重新燃起了燈火,紅色的燈籠在棍滿黃沙的風申搖晃,父親對我說,蓮花;現在你是大漠中最好的殺手了,除了我,也許沒有人可以再殺死你。
我望著手中的葬月劍,它雪白的光芒映痛了我的眼睛,它上麵沒有一滴鮮血,光潔如同像牙白的月亮,那麼滿那麼滿的月亮。
父親離開黃石鎮的時候將腰上的一塊玉佩給了路邊的一個小乞丐,我知道那塊玉佩是上古的吉祥物,曾經被父親用五幹兩銀子買下來。我間父親他為什麼要給一個小乞丐。父親對我說,因為他是個真正
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後,父親又開始撫琴,然後舞劍,黑暗中我可以聽到劍鋒劃破夜色的聲音,短促尖銳如同飛鳥的破鳴。那天晚上我又聽到父親在唱那首詞:
燈影獎聲裏,天猶寒,水猶寒。夢中絲竹輕唱,樓外樓,山外山,樓山之外人未還。人未還,雁宇回首,早過忘川,撫琴之人淚滿衫。揚花蕭蕭落滿肩。落滿肩,笛聲寒,窗影殘,煙波槳聲裏,何處是江南。
在我十八歲那年父親對我說,我們離開大漠。
我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要離開,離開他守望了十八年的飛鳥和荒漠;離開他的蓮池,離開這裏登峰造極的殺手地位。我對父親說,父親,我們離開就要放棄一切,你決定了嗎?
父親點點頭,他說,因為我們要去找你娘,還有你哥哥。他的名字;也叫蓮花。
父親望著漆黑的天空說,因為那個約定的時間到了。
我總是喜歡在蓮調山莊內看揚花飄零的樣子,無窮無盡,席卷一切。那些綿延在莊園中的細小的河流總是照出我寂寞的身影,其實很多時候我想找人說話,可是我每次接觸陌生人的時候,我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死他們。
每次當我用劍刺破他們的咽喉,我都很難過,像是自己在不斷地死亡。
其實人不是到了斷氣的時候才叫做死亡的,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己經死亡,我像是木偶,破剪斷了身後銀亮的操縱我的絲線。
我總是夢見我的父親,他和我的妹妹一起在大漠申生活,我夢見他英俊柴駕不馴的麵容,黑色飛揚的長袍,和他淩亂的頭發,如同我現在的樣子。還有他身後的那把用黑色布匹包裹著的明亮長劍葬月。還有我的妹妹,蓮花。她應該有娘年輕時傾城的容顏,笑的時候帶著江南溫柔的霧氣,可是殺人的時候,肯定和我一樣果斷而徹底。
我的夢中有時候還有大火,連綿不斷的大火燒遍了蓮遊山莊的每個角落。我在漫天的火光中看不到娘看不到我的唱月劍看不到山莊看不到江南,隻看到死神步步逼近。
每次我掙紮著醒萊,總會看見婆婆慈祥的麵容,她總是對我微笑,不說話。
婆婆陪我在蓮調山莊裏長大,小時候我就一直睡在婆婆的懷抱中。可是婆婆不會說話,她總是一直一直對我笑,笑容溫暖而包容一切。我喜歡她的頭發上溫暖的槐花味道,那是我童年中摻雜著香味的美好記憶。
其實當我第一次用唱月劍的時侯我總是在想娘會不會要我殺婆婆,不過娘還是沒有。也許因為婆婆不會武功,不能對我有所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