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生走後一年,我將那張銀行卡還給了洛二丫。
在我遞給她那張以往承載著逢春生所有夢的銀行卡時,洛二丫渾渾噩噩的眼睛裏突然就煥發出一絲光彩。
我說這是逢春生給的,裏麵有兩萬,是他當時苦苦存來的,跟你結婚用的,現在沒用了。
洛二丫當場就淚流不止,她邊抹眼淚邊笑出聲來,她說:“吳俗,我就知道你那時候是騙我的,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哪裏,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要走,不然他那天晚上是跟誰喝的酒。”
“快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我望著她期望的表情,就要把真相和盤托出,但我忍住了。
雖然我不想毀了她的期望,但是我更加不希望洛二丫好不容易走出來,又陷入遺憾,以及無法伴逢春生渡過黑暗日子的難過與自責。
“我知道他怎麼了,他啊,早就忘了你,去跟別人結婚了。”
“你騙我,吳俗,他告訴我他沒有別的女人,他自己寫的,證據還在我這裏。”
洛二丫從手機殼內側拿出來那封信,一個字一個字的指給我看。
我捂臉難堪,台詞沒對好,誰知道你丫的還留了一封信。
我用堪比梁朝偉的演技繼續往下編,我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湖麵道:“洛二丫,你看,這這湖麵總是波瀾不驚,可實際上湖底是暗潮湧動,這男人也一樣,總憋著一肚子壞水。”
“難道說一個男的有了新歡,想跟舊愛分手,不需要找一個深沉一點的理由嗎,難道他就一輩子不對你撒謊,難道他就一輩子都隻愛你一個?他指不定現在正在哪個女的懷裏躺著呢。”
我看著洛二丫望向遠方出神,心裏以為總算糊弄過去了,暗自跟我兄弟道個歉,又敗壞了他的名聲。
“你罵完了?”洛二丫問。
“額,嗯。”我撓著腦袋,好像沒糊弄成。
“罵完了,那到我了。”洛二丫拂過水麵,蕩起一道道漣漪。
“你說得對,逢春生他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膽小鬼,他總是不敢麵對我們的未來,總是對岌岌可危的現在充滿憂慮,所以他選擇離開。可是你看,這水裏仍有遊魚細石,它們用心地點綴著空空蕩蕩的湖底,這裏是它們的家。哪怕夏季潮水泛濫,將它們都衝刷離去,哪怕晚冬天寒地凍,將它們都封鎖湖底,它們仍不會離去。我堅信不疑,他從未離去。”
“我又不是傻子,吳俗你裝的太過頭。”
唉,愛情這個東西,真心的人總會心有靈犀地無條件相信對方。
洛二丫見我不想再說,也沒再追問,她默默地離開湖邊,一個人奔跑。
我就知道我不會欺騙感情,特別是有感情的女人,還是太過年輕了。比起感情,我更相信小卡片上的人會免費上門。
後來受父母的壓迫,洛二丫通過相親角大爺大媽認識了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
男人是個有車有房的主兒,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一個金龜婿,好男人,特別顧家。
我在仲夏之時收到了她的結婚邀請函,她像那個時候跟逢春生商量好的一樣,去一個很美的地方——稻城舉行婚禮,隻不過身邊的人換成了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
我本不打算去了,可我把這事跟逢春生一說,他要我一定要去,他想見見洛二丫穿婚紗的樣子。
我連聽都聽不下去,我說:“大哥,你女朋友就要跟別人結婚了,你幹嘛還要去見證她的婚禮呢,有沒有出息,是不是個男人,賤不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