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剛描述的事情是在臥室裏發生,而母親每晚都出去,不可能是做那事,這讓我更加擔心,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問母親,“媽,你晚上究竟去做什麼呀?”
“做生意。你以後就知道了。”
“不會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沒等母親反應過來,蔡文才的巴掌已經如颶風般掀得我暈頭轉向,“你這臭小子還學起流氓來了?看我不打死你!”
我沒把蔡文才放在眼裏,一直盯著母親等她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別打了!”母親拉住蔡文才的手,“我晚上出去賣畫,白天要上班沒有時間。”
“那我放學以後幫你賣,我不要你那麼辛苦。”我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將蔡文才從母親身邊推開。
“你隻要好好學習,其他的事情不要你管。”母親說這話的時候,喉嚨裡夾雜著渾濁的哽咽聲,我知道她在默默的哭泣。
“為什麼不把畫擺在他的店裏賣,他不是畫家嗎?”我指著蔡文才。
“這種畫鎮上的人不會買,要拿到外邊去賣。”母親說話的語氣忽然變得很輕盈。
那一瞬間,我眼前突然閃過馬剛給我看過的裸體畫,明明之中感覺這兩件事情存在著必然的聯係。難道母親賣的畫和馬剛拿來的那幅一樣?果真如此的話,一定是蔡文才叫母親去賣畫的,以前父親從來不會讓母親深夜獨自走出家門。
“蔡文才,你才是真正的大流氓!”在事情尚未得到證實的情況下,我信口開河的罵出了這一句。
心虛的人總會對號入座,蔡文才兩腿一軟屁股差點紮進地板,“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母親心神不定的看著我,欲言又止。我自己也不知該如何收拾這個尷尬的場麵,我甚至後悔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叫母親別再賣了,母親說這錢是為我今後讀大學準備的,我說我今後不上大學了。
盡管母親的所作所為是為了我,但我仍為她的行為感到恥辱。隻怪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得不夠徹底,當年大家對人體藝術的接受能力遠不及今天對黃色錄像的認識。多年以後當我知道自己錯怪了母親時,已經見不到她了。父親培養了我閱讀文學名著的習慣,卻沒有給予我判斷善惡美醜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