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嘉並不真的就如同表麵上看起來那樣溫和無害。
很多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是個表裏不一的人,他像一個吞噬情感的怪獸,時時刻刻都要靠著吞吃他人對他表露出的友好續命。
沒有人知道他藏在心裏的小秘密。
餘嘉在單親家庭裏長大,準確來說是從小跟著母親長大。而他的父親,在他八歲的時候選擇離開這個家庭,轉而去尋找他心目中的“良緣”。
餘母也因此把人生的所有重量和所有盼望都寄托在餘嘉這個獨苗苗身上,這時常會讓他感到無形的巨大壓力,覺得日子過得無趣且壓抑。
或許是因為成長中感受不到太多的親情,餘嘉漸漸地就對各種感情都有些患得患失。
他想要的是獨屬於一個人的朋友,一段獨屬於一個人感情。
作為一個典型的缺愛者,他對於陪伴在他身邊的人會無比依賴,對於這個人的離去也會痛徹心扉,但隻要他的身邊重新出現願意陪伴在他身邊的人,他就會重新煥發愛的能力。
餘嘉隻是渴望在難過的時候有一個溫暖懷抱,有一個可以隨時分享快樂的人,想有一個精神支柱成為活下去的依靠。
而顧懷仁主動的靠近成為了他尋找安全感的一個契機。
當餘嘉得知顧懷仁父母遠在異鄉,他下意識以為這是跟自己一樣的人,再看向顧懷仁的眼神裏就多帶上幾分親切了。
顧懷仁不知道餘嘉心裏所想,還在認真思考他提出的數學問題。
“周末又去給顧哥補習了?”隔天上學的時候馮智不經意似的問起。
餘嘉點頭,單薄地“嗯”了一聲。
馮智沉默幾秒,又問:“你有沒有覺得顧哥對你和對我們不太一樣啊?”
餘嘉轉頭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有嗎?我沒覺得呀。”
“你感覺不到也正常,”馮智語重心長拍拍餘嘉的肩膀:“這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迷,你清,那你說說他對我怎麼個不一樣法?”餘嘉失笑,問出的問題看似調侃,其實已經忍不住心跳加速。先不說顧懷仁對他如何,隻是他單方麵的就對他抱有一種超乎常人的關注度。
馮智掩嘴貼在餘嘉耳邊說:“你看啊,他都不怎麼跟我們說話的,也就跟你說的話最多。”
“還有啊,他看向你的時候,總感覺是極有目的性的呀。”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馮智把聲音壓的極小,偷偷瞄著顧懷仁,生怕又被他刀子似的眼神攻擊。
餘嘉伸手輕輕捏住他的臉,笑眯眯看著他的眼睛:“你觀察的還挺細致哈,下次看數學題也要這麼認真喲。”
“嘿你小幾別不聽老人言,總有一天你會吃大虧的……”馮智扒拉著餘嘉的手,口齒不清。
餘嘉鬆手,扭頭看著窗外,漸漸有些出神。
若是在顧懷仁身上吃了大虧,也未嚐不可呢……
一陣夏風吹過,窗外樹影搖曳,映在窗戶上。絲絲溫熱的風從窗戶縫裏漏進來寫,癢癢的圍在餘嘉脖子上,正像他一顆在夏季裏癢癢的心,因為一個人而擾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靠近顧懷仁已經成為了餘嘉不由自主的舉動,或無心、或有意,他的目光總是選擇在顧懷仁身上停留。
他能感受到顧懷仁對他時不時的刻意遷就。其實,他自己也覺察的出來,有時候這心動來的很廉價,往往也就是些小細節,比如剛打完籃球時手邊遞來的一瓶水、獨處時一些不經意的肢體接觸、一次異味不明的對視,這些都足以讓餘嘉這個純粹的顏控心動不已。
隻不過,這也是餘嘉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戀愛取向,怦然心動地同時他也感受了無邊恐慌。
於是在某天深夜,蘇秦收到了餘嘉透露著巨大驚恐的消息。
[我要擼貓]:姐!我的好姐姐!問你個事兒唄?
[別再問我和張儀的關係]:放(拽.jpg
)
[我要擼貓]:那什麼……我有一個朋友……他是男的,然後……他最近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男人。
[別再問我和張儀的關係]:你的朋友?
[我要擼貓]:哎對,我的朋友,喜歡男人。
坐在蘇秦邊上吃冰淇淋的薑舒琴突然聽到她爆發出一串笑聲。
薑舒琴:“姐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蘇秦伸手蹭掉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單純小餘要為愛淪陷嘍~”
[現在時間線]
“謝謝你先生,新款很不錯,祝大賣。”餘嘉衝金發美人微微頷首,拉著李沐紮進狂歡的人群裏。
顧懷仁定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半晌轉頭問金發美人:“黎淮,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
黎淮彎唇從鼻腔裏哼哼幾聲:“渣男,他這是討厭你的意思。”
“不能吧,他……他剛才還給那杯酒取我的網名。”顧懷仁不死心,端起剛才餘嘉喝過的那杯酒,搖晃裏麵淡黃色的液體,隨後把自己的唇壓在餘嘉留下的唇印上。
黎淮:“咦……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