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時間線]
後來的故事似乎已經十分明了了。
餘嘉在蘇秦麵前表達了自己喜歡顧懷仁的心意,蘇秦一再向他確認過這是真心喜歡而不是什麼錯覺之後——
蘇秦:“衝吧,我支持你。男人喜歡男人有什麼不好的,這很正常。”
餘嘉:“可是我總感覺有些奇怪,而且我也不會追人啊。”
蘇秦:“沒事兒,追人這種事情包在姐身上,我來給你指導指導,保證你順利拿下他!”
餘嘉淚目:“姐!你就是我親姐!”
可惜餘嘉展現出的親近、討好,每天定時定點的問候,落在顧懷仁這個鋼鐵直男眼裏從來都不具有什麼特殊意義。他隻當做是餘嘉生性外露,而此時他的身邊正發生著更令他焦頭爛額的事情。
放學的時候顧懷仁特意避開所有人,自己低著頭出了校門,徑直走向一條陰暗小巷。
站在龜裂的石板路上,身上感受不到一點陽光,全都被兩側的老房子擋的嚴嚴實實,百年大榕樹延伸出的樹枝抵著房屋的玻璃,牆麵上爬滿了藤蔓和苔蘚。
人跡罕至,是商談秘密的好地方。
“顧哥!”顧懷仁聽到背後有人喊他,回頭看到一個滿頭黃毛的青年向他一瘸一拐跑過來。
“你這腿怎麼回事?”顧懷仁擰眉問道。
黃毛一腳點地把大部分重量都壓在另一條好腿上:“就是顧哥你走了以後徐景笙把我們兄弟幾個打了一頓,我這腿就是被他給打斷的。”
顧懷仁嗤笑一聲,神色淡淡。
“顧哥你什麼時候回去啊,兄弟們都還等著你呢。”黃毛說著說著聲淚俱下,滿臉辛酸,兩管大鼻涕掛在鼻孔邊上。
“你再不回去,兄弟們都要被徐景笙為難死了,現在那種不好做的不幹淨的事兒,全都是我們在做。”
“徐景笙在找你,他懷疑我知道你的去向,每天派人跟蹤我。我來找你一趟老不容易了。”
顧懷仁拍拍黃毛的肩膀,道:“這次出來就別回去了,我給你另外找個住處。”
黃毛哭喪著一把臉:“不行啊哥,組織裏還有我其他兄弟呢,我們都是孤兒,沒有家人,也沒有本事,離不開組織的。”
顧懷仁沒有回答,空氣一時安靜下來,隻能聽到夏蟬不知疲倦的鳴叫一陣接一陣。
“再給我一點時間。”半晌顧懷仁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目光堅定看著黃毛:“我很快就能給手底下的兄弟們一個答複。”
“行,我們等你。”黃毛擦擦臉上的眼淚鼻涕,在顧懷仁的目送下貓腰躲進了樓房的陰影裏,七拐八拐選了條路離開這條小巷。
顧懷仁站在原地久久未動,低著頭,內心洶湧澎湃。
他不得不承認,因為他個人的願望,原本身邊的兄弟都受到了連累。
可這時間萬事本就極愛造化弄人,誰能想到他曾經花了幾年時間尋找而不得見的人卻能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偶然出現。
顧懷仁有一個人渣父親。
酗酒、賭博、家暴,總之是個無能又暴力的家夥,徒有一身橫肉卻從未想過要靠自己的努力來賺取財富。
顧懷仁的母親生的極美,即使年齡增長,經受歲月摧殘,仍舊是美得炫目。他至今記得小時候母親牽著他的手在街上擺攤賣些手工藝品,來往的人在意的卻從不是那一塊黃布上擺的各式小玩意兒而是母親的臉。
靠著擺攤賺來的錢勉強支撐起了一個家的吃穿用度,但卻堵不住父親豪賭欠下的無底洞。
賭輸的父親就去路邊喝酒,喝得爛醉,滿身酒氣回來找母親要錢再去賭個通宵。
起初母親還會有所阻攔,但這隻會換來父親的一頓毒打。後來母親倦了,父親來要她也就隻管給。
眼淚和血一天一天流,母親的心也一天一天枯萎。
“賤女人怎麼不去死,這個家裏要你有什麼用,一天天淨會勾引男人。”
“看看你這個大騷貨生的個小騷貨,生的一張狐狸臉,我呸!我顧勝民就沒有這樣窩囊的兒子!”
如今想起那個男人說的話,顧懷仁已經心如止水,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了。畢竟人不能一輩子活在仇恨裏,總是要向前看的。
更何況這個愚蠢的男人也早就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
在顧勝民日複一日的折磨中,母親薑雪最終選擇了離開。
她走的悄無聲息,瞞著所有人,等顧懷仁在外邊賣了一天東西回家,麵對著空落落的小房子,他隻感到理所應當。
這樣的人渣,隻有選擇遠遠離開才能斬斷一切煩惱。
沒有了經濟來源的顧勝民很快就被討債的人堵在家裏,活活打死。
那時候的社會治安並不完善,像顧勝民這樣的黑戶死了就死了,並沒有什麼人會在意,更何況行凶者還是一群黑白通吃的亡命徒。
失去雙親的顧懷仁也就被順理成章的送進了福利院。
在那裏,他度過了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