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李沐滿眼擔憂，畢竟現在餘嘉的臉色真的算不上正常，隻能說白的嚇人。
餘嘉原本站在原地勾著頭一動不動，聽到李沐這麼問他反而一下子覺得內心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心髒似乎被攥緊了，胸腔中翻湧起一股幹嘔的衝動。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餘嘉發現自己突然看不清夜色下的一切霓虹燈。他有些茫然的摸索身邊的人的手，抬頭向著聲音望去卻發現自己看不清李沐的臉了。
李沐被餘嘉臉上的表情嚇了一跳，滿臉的淚痕，表情卻是無盡的空洞。
李沐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他聽到餘嘉抖著嗓音對他說道：“李沐，我，我好像看不清了。”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李沐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餘嘉下樓梯。
李沐先是拖著暈頭轉向餘嘉掛了眼科門診的號，趕在醫院關門之前，做了一係列繁瑣的檢查，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餘嘉的眼睛在生理上沒有任何問題。
既然生理上沒有任何問題，那這突然成了半瞎的根本原因就是心理上的了。
李沐拉著餘嘉在醫院門口的花壇邊坐下，兩個人都還沒有吃晚飯。李沐聞著邊上的煎餅攤子飄出來的香味有些心動。
他回頭看了看餘嘉，剛才醫生用儀器給餘嘉測出來的視力，連近視一千多度的人都不如。
看著餘嘉連上宛如新生兒般無措的神情，李沐相信隻要他一下沒看住餘嘉，他就能在他麵前摔個狗吃屎。
但是，不可否認，餘嘉現在這幅臉色蒼白的病美人的模樣似乎比先前更具有吸引力了。
光是這麼往花壇邊一坐，輕輕蹙著眉，就已經惹的路過的男男女女們紛紛側目了。
李沐長歎一口氣，拍拍餘嘉道：“走了，男明星。”
餘嘉看不清，不知道李沐為什麼要這麼叫他，但還是順從的依著李沐的力道，站起身，一搖一晃地跟著李沐往前走。
一陣溫熱夜風悄悄吹過，餘嘉捏了捏李沐的胳膊，開口時聲音似乎是從遠處傳來，有些斷斷續續：“我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李沐飛快地接了一句，“一點都不麻煩。”他知曉餘嘉現在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也不會知道此時他正眼神熱烈地緊盯著他的雙眼。
餘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睜著，眸子裏失去了聚焦，不服往日的多情靈動。他感覺到李沐攥著他的手腕帶著他一直在往一個方向走，耳邊車子呼嘯而過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大。
“你要帶我去哪裏？”餘嘉用另一隻手摸摸李沐的手背，隨後感覺身邊的人停下了腳步，麵前似乎有些淩亂的氣流，李沐的衣角被風掀起輕輕刮蹭他的指尖。
他在心裏默默猜測，李沐這是帶著他走到路邊了。
李沐低下頭湊在餘嘉耳邊道：“走啊，我先帶你回我家。”
說完這句話他站直身子，餘嘉感覺得到李沐戰立的重心發生了改變，似乎是向前伸出了手，握著他的手微微上了點力。
“我不去你家。”餘嘉搖頭，語氣不容置疑。他知道李沐不是普通的工薪族，而是一名等著繼承家業的富二代。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李沐用的就是他這個富二代的身份。
餘嘉並不嫌貧愛富，不去李沐家也不是什麼作精心理，隻是他打心底裏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麻煩李沐了，人家有自己的生活，萬一他一去攪擾了李沐豐富的夜生活怎麼辦。
李沐似乎是看穿了他心裏所想，再次低下頭在他耳邊道：“放心，我家就我一個人住著。你這種情況我怎麼敢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家，怕是倒杯水都費勁。”
餘嘉顫了下睫毛，不說話了。
他打心裏感謝李沐對他的好，可惜他不能用真心來回報，畢竟一個人的心實在太小，已經叫年少時的一個人、一些事占滿了，早已裝不下第二個人。
青春少年，誰還沒有個意難平，隻不過影響的深淺不同罷了。
李沐攙扶著餘嘉上車的時候還特別貼心的替他擋了一下頭，即使餘嘉看不到，但還是能靠著其他感官感覺到的。他側頭衝著他以為的李沐所在的位置報以一個微笑，禮貌而疏離。
關上車門後，兩人悶坐在車裏，沒有一個人說話。司機在前排開著車，時不時從後視鏡裏麵偷偷打量兩人。
司機暗自思忖這兩個年輕男人的來頭，他曉得略高一些的那個男人報的那個地名，那是一片富人區，都是城市裏少見的連排別墅，建的極靠近市中心，在這寸土寸金的X市，住這樣的房子，必然是極有錢的了。
倒是旁邊那個更白淨些的男人，似乎是看不見，行動遲緩還要邊上這位攙扶。看他倆的打扮又不太像富人家的孩子，生的倒是都俊極了。
這漂亮的男孩子該不會是哪個富婆包養的吧。
司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重新專注在自己眼前數秒的紅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