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天的時間轉瞬即過,這幾日的生活依舊同往常沒有區別。
親爹沒有問過一句關於女兒的婚事,繼母自然也不會像其他人家的母親一樣,來交代她一些婚後事項。
倒是這日,王嬸子天才蒙蒙亮就上了門,來替宋月梳妝。
昨夜就洗過的頭發像枯草一樣被綁在身後,新做的嫁衣穿在身上,雖然有些寬鬆,但是大小合適,不再像往日的舊衣衫一樣空蕩蕩。
上衣下裙的樣式,蓋住了枯瘦的身板,反倒將小腰勾勒的盈盈一握。
王嬸子一邊精心地將她地長發打成麻花盤起來,一邊口裏念叨著。
“一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一梳梳到尾……”
明知道楊家大郎體弱多病,命不久矣,王大嬸還是送上了最真摯的祝福,希望這個苦命的女孩能有一個順遂圓滿的將來。
宋月一雙眼睛黑溜溜的格外明亮,常日在外勞作,臉上是健康的小麥色,雖然不甚白皙,但終歸是十多歲的女孩兒,皮膚光潔的很。
沒有上妝,全身唯一的裝飾就是頭上那朵大紅色的牡丹絹花。
院子裏漸漸熱鬧起來,宋家有喜,村裏沾親帶故能上門來吃酒的人家,每家都會派出一兩個人,或是洗碗切菜,或是擺放桌椅。
也不知道今日鐵柱能不能如願以償的吃肉吃到飽,也不知道她嫁出去之後,家裏的洗掃活計要落在誰身上。
不過這一切都和她無關了,今日嫁出去,以後和小宋村的聯係也差不多就斷了。
在這裏唯一讓她有些惦記的,也就真心對她好的王嬸子一家。
不過明年春杏也就嫁到清河村去了,她倆還是可以一起作伴。
就跟王嬸子和富貴娘那般,閑暇時候可以一起說說話,就不知道兩戶人家隔得遠不遠。
楊家的人在日頭照上來的時候就帶著媒婆上門了,來的是楊大郎的弟弟,七歲的楊林,還有清河村的一些年輕小夥。
外頭響起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媒婆口裏說著各式各樣的吉祥話。
宋月在嗩呐鑼鼓的吹打聲裏,朝著宋大石還有繼母王鳳磕了三個頭,就隨著楊家的人出了門。
雖然知道宋月嫁過去是衝喜的,但是每個人臉上還是掛著笑容,沒誰會在今日提這些不開心的事。
酒席結束後各自回家,是不是會在背後說些閑話八卦,就不得而知了。
清河村離小宋村有些距離,雖說隻隔了一個山頭,但在交通工具落後的古代,一群人還是要走上一個多時辰。
好在楊家過來的時候是拉了一輛牛車的,回去的時候宋月和媒婆坐在牛車上,其他人跟著車一道走回去。
“小月姑娘啊,你這樁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這些日子村裏其他人可能也都說了些閑話,但是婆婆我跟你說啊,楊家大郎除了身體不好,身高長相樣樣都是好的。”
媒婆怕宋月緊張,在車上跟她說著閑話。
“楊家的人都老實厚道,原本家境在清河村裏都算是頂好的,你在家時,在繼母手下討生活,想來也是不容易的,看看這身板多薄弱。去了楊家,公公婆婆肯定不會虧待你,老婆子我做了那麼多的媒,也沒有哪樁婚事是能十全十美的。各家有各家的難,你過去之後好好過日子,生活會好起來的。”
關於楊家的事情,宋月一直了解不多,此時自然希望媒婆能多說一些,好讓她心裏有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