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舊林這一句話尾調拖的悠長又哀怨,他就不相信這個大爺年輕那會兒沒愛過誰誰誰,他要讓大爺再攪動青春青澀愛情的同時,心裏湧起驚濤駭浪的愧疚。
但大爺風輕雲淡:“喜歡一個人用自己去創造機會,哪怕有外界的阻攔,也要加油啊。”
大爺想了想,又乘勝追擊:“你們現在年輕人不是老刷互聯網嗎,你難道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 ”
“愛上沒什麼了不起的,一直愛下去才牛逼。”
徐舊林揉額:“夠了大爺,雖然話糙理不糙,但你這句話未免有點不太符合你的人設。”
他講完這句話,好一會沒得到大爺回應。
病房裏,紀嫋的外婆已經睡著了,除了電視裏聲音,沒人說話。
窗外好像起風了。
大爺慢悠悠的歎了口氣,這口氣奠基著他悲傷的氛圍:“其實你的聲音很像我兒子的聲音……”
“我已經有足足二十八年沒見過他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家裏一張照片都沒有,隻有那麼個錄音,還是他的遺言。 ”
“我從來不敢放出來聽第二遍,我想他,但更不想見到他的遺言。”
“活著的人悼念死了的人,這是很痛苦的。”
徐舊林:“……”
夠了大爺,被你反殺了。
對麵的社會與法頻道正在放法律講堂,法律講堂裏又剛好在講一個女孩子為了愛藏毒品的故事。
大爺沒聽,他已經很老了,看著也很虛弱,混濁的眼神裏流露著無限的哀傷。
徐舊林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叫了一聲“爸?”
大爺的淚水立馬就下來了,他嘴唇顫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兒子……啊……”
大爺掩麵,淚落無聲,喉頭又藏著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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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兒子好像是警察,出任務的時候殉職了。”紀嫋解釋:“但老人家不知道,其實也很少人知道。”
徐舊林看見大爺哭了之後,就悄悄離開了病房,紀嫋回來之後,把粥遞給護士,拜托護士先幫忙熱著,等她外婆醒了端過去。
然後她陪著徐舊林到外邊打車回家。
“嗯……”徐舊林說:“什麼警種的啊?”
紀嫋說:“有說是緝毒警察的,也有的說是國安局的,老爺子自己都不清楚,老爺子沒退休之前是搞法律的,具體的我不太了解。”
“哦。”徐舊林一邊回答她的話,一邊小聲催促:“再走一會兒,再走一會兒,我不搭公交車回去。”
“不能走太遠。”紀嫋說:“我一會兒還要回去看看,看看我外婆怎麼樣。”
徐舊林問:“我明天還能來醫院嗎?”
紀嫋看著他不太自然的神色,沒忍住輕笑:“如果你明天還有病的話,你可以來啊。”
徐舊林怕她不理解,又說:“我是說,我明天可以來看看你和你外婆嗎……就……”
“我們家阿姨煲的湯還挺好喝的……上次運動會我喝的那個……你覺得好喝嗎?”
“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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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徐舊林拎著湯站在公交車路口打哈欠。
一連等了幾個車都沒見宋揚下來,他皺著眉,有些煩躁,掏出手機剛想罵,就聽見宋揚叫著他的名字騎著共享過來。
他挑眉:“怎麼今天騎共享?”
宋揚沒好氣的反問:“不騎共享騎什麼?”
“怎麼不叫老陳送你啊?”
徐舊林說著把手一鬆,保溫桶滾進宋揚懷裏,宋揚揚眉:“沒那個臉,這什麼?”
徐舊林語氣驕傲:“我親自做的十全大補湯。”
宋揚不信:“你親自做的?”
徐舊林單肩挎著包回:“我親自洗的配料,能不是我自己做的嗎?”
宋揚:“……”
該死,我就知道。
徐舊林昨晚打定了主意要給紀嫋帶湯,為此還特意加錢要了食材和召回請了假在家的阿姨,為此親自還洗了食材等著阿姨來接手。
阿姨也有幾分摸不著這位少爺的頭腦,不過他一向衝動又熱情,一時半會幹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實也不例外。
她煲好湯,第二天給這位少爺裝好後,想起那滿滿補品,什麼千年老參的……
她有些猶豫:“小徐啊,你這個湯是要分給同學嗎?”
徐舊林想了想,坦白說是給同學的親人帶的。
阿姨開口勸說:“這補身體也不是這麼補的,你帶一些去就好了,你把那個……熱水壺放下,我給你找個湯壺。”
徐舊林想了想,突然腦袋一靈光。
“那阿姨您看著來,另外順便給我裝一小份吧,我要給同學送一下。”